夏熙猝不及防,鍋鏟從手中掉落,砸在鍋裡,慌忙拿起來,小拇指不小心到鍋邊,被燙得一陣刺痛,咬了下,沒有撥出聲。
徐衍風的注意力在臉上,沒看見這個小小的意外。
夏熙很快鎮定下來,面不改地說:“臨時決定的。你是想問我家裡出了事,哪兒來的錢出國?周渡給的,他有錢。”
提起那個人,氣氛陡然凝重,徐衍風不說話了。
想要拔掉一扎得很深的刺,註定要帶出。
夏熙轉移話題:“蝦仁剝好了嗎?”
徐衍風:“馬上。”
忙活了一個小時左右,夏熙燒了四菜一湯,蒜香口蘑蝦仁、椒鹽排骨、醋溜土豆、香煎豆腐,瓜蛋湯。
把菜端上桌,夏熙解了圍,喊兩個孩子吃飯:“子衡悠悠,去洗手,我們開飯了。”
關了電視,倆小孩跑去洗手,悠悠探看了眼桌上的菜,都是喜歡吃的,開心地鼓起掌:“媽媽做的飯天下第一好吃!子衡,你說對不對?”
子衡點頭贊同。
“那你可要吃兩碗飯。”夏熙笑著點了下這個小馬屁的額頭。
悠悠豎起三手指:“我吃三碗飯!”
子衡:“你怎麼不說你吃五碗。”
悠悠:“我吃八碗。”
子衡:“……”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又歡樂,本是徐衍風所期盼的景,當他嚐了一口桌上的菜,卻有些沉默。悠悠沒有誇大其詞,夏熙做的菜確實是天下第一好吃。
由此,他不想,在國外是怎麼照顧兩個孩子,還能出完學業,事業也做得風生水起。
也是周渡幫的嗎?
晚上八點,夏熙依次到兩個房間給孩子掖被子,坐在床邊陪他們說會兒話。
從悠悠的房間出來,夏熙往臺的方向看。
徐衍風坐在沙發椅裡,旁邊的明玻璃高幾上放著一瓶紅酒,一隻高腳杯。
他一個人,自斟自飲,從背影看,著些許落寞,彷彿心事很重。
他吃飯的時候緒就不太對勁,全程沒說過話,夏熙往前回想,眸黯了幾分,或許是因為提到周渡,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他那會兒問得太突然,腦子短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只好推給周渡。
忘了,周渡對他來說是不可提及的人。
夏熙垂下眼,心翻湧起一陣酸,指甲用力掐了掐指腹,強行將那緒下去,慢吞吞地往房間走。
“夏熙。”徐衍風嗓音低沉,了一聲,“過來。”
按照兩人目前的關係,夏熙應該當作沒聽見他的話,徑自回房,可的腳好像不聽使喚,轉了個方向,走去臺。
“什麼事?”夏熙語氣平淡,迫自己不去看他,目遠眺,著漆黑夜幕下星星點點的燈火。
“坐下說。”
夏熙口堵堵的,瞥了眼另一張沙發椅,依言坐下。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做菜。”徐衍風端起高腳杯,抿著紅酒,幽邃的眼神在臉上徘徊。
夏熙微怔,略有些茫然,他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臺比室冷,夏熙手臂疊,搭在前,心不在焉地說:“人不可能一不變。”
徐衍風話接得很快:“所以你變得心狠了。”
夏熙抿,說不出話,目下意識看向他,他又喝了一口酒,酒杯已經空了,他把杯子放到高幾上,拿起酒瓶倒酒。
夏熙突然注意到酒瓶裡的酒就剩了個底,也不知道他本來拿的就是半瓶酒,還是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就喝完了一整瓶。
他酒量不怎麼樣。
“你喝點吧,阿姨不在,你喝醉了沒人搬得你。”夏熙好心勸他,“你明天沒有工作安排嗎?喝多了影響工作。”
明天週六,但他向來沒什麼休息日可言。
徐衍風灌了一大口酒,覺腦子裡有漿糊在攪拌,烏黑的眼瞇起:“想跟你請教一下,是怎麼把心練得這麼狠的,這方面,我不如你。七年了,距離我們分開已經過了七年,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得多。如果時間真能沖淡一切,那為什麼七年前的事我還能記得那麼清楚。是不是時間還不夠久?”
他好像在自言自語,不需要人回答。
夏熙心頭梗了一下,無意識地掐著指腹,食指的指腹被掐得通紅,剛開始還覺得疼,後來就麻木了,覺不到。
“徐衍風。”夏熙垂頭,艱難地開口,“你喝多了。”
就是不肯正面回應他的話。
“是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片影傾覆過來,夏熙猝然抬眼,撞進徐衍風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的確喝多了,距離近了,便能看清他的面龐泛著不正常的紅,眼神沒那麼清明,有些迷離。
視線在他眼睛上定了一會兒,夏熙別開臉,手撐著沙發椅的扶手站起來:“你早點回房休息吧。降溫了,喝了酒再吹風會頭……”
“疼”字還未說出來,肩膀倏地被徐衍風握住,他垂下眼簾,呵出的氣息滾燙,嗓音已有些啞:“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真心的嗎?”
也許會像之前那樣,選擇繞開話題,或者乾脆沉默,徐衍風補充了句:“這個問題不許迴避,回答我。”
夏熙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快,要從裡蹦出來。
再怎麼樣,不可能否認跟他的那段,就算想要把他推得遠遠的,也不能推翻曾經的好。那樣就太傷人了。
那是這輩子最寶貴的一段回憶,怎麼敢玷汙。
“是。”夏熙話音很輕,呼吸卻因這個字而變得急促起來。
徐衍風握著肩膀的手上移,扶著纖細的脖頸,將拉近,強迫與自己對視:“既然是真心的,還生下了我的孩子,再見到我,你能做到無於衷?對我一舊都沒有?”
夏熙的眼皮痙攣般跳了一下。
“我……”遲疑著,不知道要說什麼,腦子裡糟糟的,“我怎麼想的不重要。徐衍風,你放下吧。”
徐衍風輕嗤,步步:“你徹底放下了是嗎?”
夏熙被他得謊話都說不順溜,真話又不能說,整個人像在冰火兩重天裡,閉上眼朝他喊道:“已經這樣了!探討這些有意義嗎?你難道還想跟我和好如初?”
“如果我說是呢。”
夏熙呼吸停了,耳邊只剩下風聲,的視線定格在他臉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過了幾秒,夏熙像是明白了什麼,自嘲般地彎一笑:“所以說你喝醉了,在說醉話。”對,就是這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你不信?”徐衍風拇指在的鬢角,“你為什麼不信?”
夏熙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還用問為什麼嗎?
“背叛”了他是假的,但傷害了他是真的。他不清楚,在他的視角,就是腳踏兩隻船的不要臉的賤人,他怎麼可能原諒。
看在給他生了個孩子的份兒上,他頂多不計較了,卻絕對不可能還想與再續前緣。
夏熙緩緩吐了口氣,真的不想再跟他聊過去的事了:“你站都站不穩了,去睡覺吧。”用上了催促的口吻,把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來。
徐衍風手腕一翻,就勢握住的手,將扯進懷裡。
夏熙一點防備都沒有,重重地撞到他膛上,下一秒,就被抱住,溫熱的落在頸側,男人含糊低啞的聲音隨著氣息滾出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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