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加笛瞥了霍許一眼，立馬拿出了助理該有的專業，語氣平靜、進退有度地道：“霍總在公司，應該是手機沒電了。有什麽話需要我轉達嗎？還是需要霍總給您回電話？”

    汪淩淩語氣放了幾分，“那你告訴他，我在畫室等他。”

    宋加笛微笑應聲，“好的。”

    掛了電話便將汪淩淩的話轉達給了霍許。

    大概是喝了酒，霍許的反應有些遲鈍。

    沉默了片刻，他抓起桌上的那杯陳皮普洱一口喝完，然後從屜裏拿了個充電寶起了。

    宋加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追問了一句，“需要聯係花店訂一束汪小姐喜歡的鬱金香嗎？”從公司去畫室的路上，剛好會經過一家花店。

    霍許腳步沒停，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宋加笛習慣地走到他辦公桌前收拾茶杯，順便收拾一下桌麵。

    安靜的辦公室卻再度響起了霍許那略顯不近人的嗓音，“走吧。”

    宋加笛驚訝於他的去而複返，“去哪兒？霍總您還有什麽吩咐？”

    霍許一言難盡地打量了一眼，“那些放著明天讓書收拾。宋助理你，現在可以下班了。別浪費公司電費。”

    宋加笛：“……”這人什麽時候變這麽摳門了？

    不過表麵上表現得十分恭敬，唯命是從，“好的，霍總。”

    等收拾好下樓的時候，霍許的車剛好從地下停車場出來。

    “上車，送你。”霍許降下車窗，對說道。

    宋加笛的車送去保養了，還沒來得及去4S店開回來。這件事霍許是知道的。

    “謝謝霍總，但我已經了車了。”

    “取消訂單。快點上車！”霍許按了按眉心，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說道。

    典型的資本家臉！

    宋加笛腹誹了一句。

    不過下一秒還是乖乖坐上了副駕駛，取消了手機上的訂單。

    “小林，麻煩你了。”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跟司機小林打招呼。

    “宋姐，太客氣了。剛好順路。”

    宋加笛又轉對著坐在後座的霍許道了謝。

    霍許沒吱聲。

    宋加笛以為他需要安靜，便悻悻地沒再說話。

    星月如勾，將深藍的天幕織了一片繁華。

    同樣繁華的，還有這座城市。

    滿城燈火輝煌，如同一顆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夜幕之中。

    忽然，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宋助理，你的夢想是什麽？”

    夢想？

    這個詞對宋加笛來說似乎有些遙遠。

    可能上小學那會兒，寫作文的時候寫過這個主題。當時寫的是什麽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在的記憶裏，的執念就是離開家。

    所以上學時，拚了命地讀書，考最好的高中、考遠離家鄉的大學。

    工作後，又拚了命地工作。隻有把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徹底擺原生家庭。

    “窮人哪有什麽夢想？窮人的夢想就是拚命掙錢。”夢想是很奢侈的東西。

    宋加笛淡笑了一下，言語中著堅韌不屈，像是一株頑強的木槿花。

    霍許冷不丁被逗樂了，“是你對窮人這個詞有什麽誤解？還是我低估了你的野心？”

    他記得他給宋加笛的工資已經漲到了年薪百萬。

    要是這還算窮，那其他打工人怎麽辦？

    也許是今晚喝了點酒，也許是夜太深，也許是霍許的問題探了的心深，宋加笛心湧出了許多慨。

    “霍總，是你不懂得窮人。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出生在羅馬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出生即躺贏。但在離你非常遙遠的地方，有些人可能小時候，自打有記憶起，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家裏的錢隻夠養活一個孩子，所以家裏的一切都是弟弟的。隻能穿親戚的舊服，吃弟弟吃剩的剩菜剩飯，甚至初中都沒畢業就被家人著去廠裏打工掙錢……”

    “隻能拚命地讀書，拚命工作，拚命掙錢，隻有很多很多的錢，能給帶來安全……哪怕現在掙到錢了，但那些記憶會時不時地跑出來攻擊，一遍遍地提醒那些窮苦被打的時。窮的烙印會釘在的記憶裏……”

    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宋加笛戛然而止。

    “抱歉啊，霍總，你就當我喝多了，胡說八道的。”

    霍許良久沒吱聲。

    宋加笛覺得大概剛才話說太多了，顯得太矯了，於是悻悻地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廂裏再度響起霍許低沉的嗓音，“我記得之前梨子好像說你想買房？怎麽樣？看中哪裏了？”

    宋加笛神清明了許多，豁達地開口：“不買了。”

    霍許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出了幾分疑，“為什麽？”

    “之前想買房是想證明自己有能力在這個城市紮，現在我已經知道自己可以了。”

    “看中了哪個小區？”霍許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不知道霍總聽過沒有，玲瓏島和碧水灣，一個是比較輕鬆能拿下的選擇，另一個選擇可能需要吃土一段時間。”不過都是四環附近了，霍許這種霸總肯定是看不上的。

    “宋姐好厲害，在海城買房我可想都不敢想。”司機小林一臉崇拜地說道。

    “南山穀你覺得怎麽樣？我……公司送你一套。”霍許雲淡風輕地開口。

    宋加笛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連小林都驚得點了下剎車，引發了慣。

    “你激個什麽勁？好好開你的車。”霍許淩厲地喝了他一聲。

    小林瞬間噤若寒蟬。

    宋加笛慢半拍地轉過，眼睛因為驚訝依舊瞪得渾圓，“霍總，你說認真的？”

    “我畫的餅你哪個沒吃到？”他淡淡地掃了一眼，神倨傲。

    宋加笛點頭如搗蒜，“就是因為吃到了，所以覺得香迷糊了。”

    “不過房子不是白送的，你得和霍氏續約十年。”

    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飛快地閃過，輝熠熠。他沉聲緩緩說出他的條件，不帶一緒。仿佛這隻是一個很純粹、很純粹的易。

    但對宋加笛來說，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這個太大了！

    普通人十年可未必能掙到一套房，更何況是南山穀的房子，那裏的房子可是多海城打工人的終極夢想。

    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那套房子的不尊重。

    “沒問題。什麽時候簽約？”

    霍許的聲音不變，依舊輕描淡寫，“明天我通知法務擬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