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當騙子也不想騙人的時候
為了生存,為了探索,白霧從來不吝惜謊言。
這一路過來,白霧騙紅殷,騙白小雨,騙簡秋,騙紫羅蘭,騙井四,騙顧海林,騙江依米,騙守墓人,騙監獄眾人,騙那些怪談守護靈,騙小徒弟的小友……
可以說一路上,只要能夠對自己有利的,白霧都在騙。
但與白遠最大的不同在於,白霧後來也真的和這些人好,有了出生死的。
所以他從來沒有道德上的困境。
但現在……
白霧知道自己可能又要做一樣的事時,竟然有於心不忍。
他第一次厭惡自己這種行徑。厭惡起白遠曾經教導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小魚乾出現了。
只不過在這個記憶世界里,可以制一切規則。
白霧的視線聚集在瘦削的形上時,普雷爾之眼給了這麼一段備註。
【客場作戰,就算是進階后的本帶分析師也沒辦法分析,正在躲避一個追獵者,所以屏蔽了一切機緣,當你見過,與說完了話之後,也許會消除這段記憶。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我建議你相信你聽聽老人言,發揮傳統藝能。】
眼睛是自己的另一面,白霧現在審視自己,發現大概不管是自己的哪一面,都被白遠影響很深。
小魚乾很漂亮,但看人的眼神很奇怪,是帶著警惕的。
與劉橙子那種熱,矮嫂那種從容,尹霜的冷漠,宴玖的獃滯都不同。
像是在害怕……在恐懼。
穿著初見白遠時的農場的病號服,只不過在記憶世界里,修改了尺碼,赤著腳丫怯生生的看著白霧,手捧著心口,眼神又怕……又有些悲傷。
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也無法直接看到白遠的。
只能夠從白霧的記憶里,看到白遠。
白霧剛進記憶世界的時候,小魚乾就注意到了有外來者。
但哪怕白霧與初代對話,也不在意,不會輕易現,甚至本就覺得……這不值得自己現。
因為害怕與人流,也因為這個世界有一個追獵者……只有躲在記憶世界最深,才能夠有一的安全。
直到白霧與白遠對話的時候,又一個新的「副本」生。通過這個副本,小魚乾到了一個等了很久的人。
那一刻,便不顧及許多,越了無數道門,來到了白霧的邊。
只是見到白霧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披散的頭髮,蒼白的臉,瘦削的形,讓比在農場時更像是一個病人。
害怕說話。
也不理解白霧和白遠之間,是如何一種通方式。為什麼記憶里可以看到白遠,為什麼來到了這個人邊,卻看不到白遠。
在有些畏懼的探了探頭……到四周暫時沒有危險后,小魚乾終於鼓起勇氣:
「我……我想見他。」
白霧已經理解了小魚乾是如何捕捉到白遠氣息的。
既然是窺探了那段記憶,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和白遠的對話。
但還是來了,然後說一開口就是想要見他。
這真是無比諷刺,白遠以前到底做了什麼?
白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人。
他們是永生者,當長到了一定程度后,就不會再變化。
小魚乾還是七百年前的樣子。
雖然白霧不知道七百年前是什麼樣子,但白霧估計……變化不會很大。
這是白霧第一次見到這個方塊k。
銳利,直面本心。
卻又孤僻自閉,在初代口中,不善於言談,不善於與人流,甚至被說為難以相。
白霧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小魚乾又重複了一遍:
「我……我想要見他!我不想見到你。」
因為我是白遠和另外一個人生的孩子麼?說起來,我的母親是什麼樣的呢?
白霧這麼想著:
所以白遠讓我利用好我是他兒子的份……如果不是一句戲謔和整蠱,大概突破口,便是要將話題引到他與母親上……
然後編造一個小魚乾能夠接,且願意幫助我的謊言?
難度不大,甚至很容易,無論怎麼樣的人,如果過分迷一個人,就會想要知道如何得到這個人。
但白霧搖了搖頭,沒有這麼切:
「他無法見你。或者說他不想見到你。」
白霧想不起來母親是誰,也不想按照白遠的思路來。他也不希小魚乾繼續等待白遠。
甚至這一刻,白霧有一種哪怕這次探索無疾而終,也不想欺騙這個人的。
這是一種很不理的緒,如果白遠沒有出現,白霧是願意發揮「傳統藝能」的。
但基於對這個人的同,對白遠的厭惡,白霧不想這麼做。
小魚乾出困的表:
「他為什麼不見我,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嗎?可是我已經和七百年前不一樣了。」
說話的時候,又四張著,彷彿戒備著什麼。
白霧以為在害怕那個追殺者,文灝口中的侵者。
但事實上,小魚乾在農場就是這樣的。
七百年來,一直沒有安全。
小時候作為特殊存在,遭的待讓始終戒備著周圍。
只有白遠在的時候,會讓覺得安心,不會四張著,提防著某種未知的,本不存在的困境。
關於小魚乾如此直白的問題,白霧很想直接說是的,他覺得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可他又說不出口。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見這個人,但對方卻能有一種讓自己不想去傷害的特質。
白霧決定換一個方式說實話:
「他見不了你,你見到的白遠,是我的一道執念,真正的白遠已經死了。現在的白遠,可以說他是白遠,但也可以說他不是白遠。」
「這是末日拼圖碎片的能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這一點。」
小魚乾抓著頭髮,有些痛苦:
「死掉的是老k……他沒有死,他只是不要我了。」
周圍的世界開始不斷的出現漩渦,有些漩渦因為不穩定,開始扭曲某種裂。
難以想象這是什麼級別的神力。
白霧忽然意識到,初代說的兩個k一個十逃亡的真相得去問小魚乾,大概率是因為小魚乾有著某種特殊。
這種特殊甚至超越了白遠和初代。
接下來的過程,白霧開始會到了小魚乾的難以相。
的緒極其不穩定,遠的巨大方舟,開始不斷解,解后的方舟材料漂浮在天空之中。
遮天蔽日。
但四周的線卻並沒有變得黯淡。目過去,最亮的地方,有兩道影。
那是白遠和小魚乾。
但只有影子。
「他……他走的時候,把記憶也拿走了……他不讓我見他。」
看著背後的影,小魚乾有些委屈。
白霧也猛然反應過來,既然記憶的世界里,記憶有著自己的軌跡,那麼小魚乾為什麼不回到自己的記憶里去呢?
看來白遠做得很決絕。
至在小魚乾上留下了某些限制。
以至於這個記憶世界的主人,能夠找到任何人的記憶,卻無法找到自己的記憶。
當然,也有可能是一種隔絕被因果注意的手段。
在白霧看來,那個丟了兒的人張嫻,所有人都忘記了兒的存在,也許就是某種因果劫持。
但這些事,白霧也沒有任何證據。
白遠擅長的領域,他並不擅長。
里世界與神世界的解讀和掌控,對於白霧來說也是極為困難,極為晦的。
白霧說道:
「他不喜歡你,從頭到尾只是在利用你,你何必見他呢?這樣的人,並不值得你等待七百年。」
影並未停止。
小魚乾只能從那些影里,回憶過去的時,七百年如一日。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你好討厭啊!我不要見到你!我要殺了你!不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傷害你!」
白霧的險些在這個瞬間,如同那艘方舟一樣解,他的皮被直接剝離了一部分,臉上的暴開來。
但因為有著強大的力量,又開始極速的癒合。
癒合……破碎,再癒合,再破碎。
隨後一無法承的風暴,將其吹飛,撞擊到了後的殘垣上。
這是記憶世界,一個由小魚乾主宰的世界。白霧再強大,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種客場作戰。
何況他對小魚乾沒有任何戰意。
小魚乾看著他,似痛苦似惶恐:
「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我要殺了你的孩子!你快出來見我!」
跡與方舟,有著一種末日下獨有的,但這種極為致命。
白霧能夠覺到,小魚乾的神狀態有些不穩定,自己其實在一種極度危險的境地。
「殺了我……他更不會來見你了,某種意義來說,我和他算是共生的關係。」
小魚乾瞬間驚慌起來。
白霧不希緒波太大,然後再度失控,他必須得說一些緩和的話語:
「我是來幫你的,我沒辦法讓他見你,他也不想要見到你,但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才可以幫你的。你的世界里也不應該只在乎他一個人。」
「不要你管!你走……不然我會殺了你!我討厭你!不對……你不能走。」
白霧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走。
他能夠理解小魚乾那種痛苦,等了七百年的人,就在剛才出現了,但是卻不肯見自己。
而擋在自己面前的,是心上人與別人的孩子。
小魚乾有些痛苦的蜷起來。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方舟殘骸,開始扭曲變形。
與此同時,在記憶世界之外。有些焦慮的等待著白霧歸來的文灝,到了一讓人抑窒息的氣息。
游里所有的擺件與吊燈都在晃著。
「發生了什麼?撞到海了?」蔣柱著整艘游的輕微震。
文灝搖了搖頭:
「沒有海敢招惹我們,震源來自地,都坐下,不要驚慌。」
文灝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希白霧能夠平安歸來。
記憶世界。
忍著近乎被撕裂的痛苦,白霧說道:
「那些來自方舟的人,也有活著離開的,能夠與初代為好友的人,我相信你和白遠不一樣,你有著讓初代認可的品質。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所以你要殺我……是因為我是白遠的兒子嗎?」
白霧很痛苦。
著一點一點被分解,破碎,撕裂……這是一種比針刺更可怕的痛苦。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在這種況下保持自己的意志。
但從小就被折磨的白霧,也有著越痛苦越清醒的特點。
「是……我不想殺你,我想好好看看你……但我又很想殺了你……」
白霧忽然發現,總是說著很多矛盾的話。
他並不知道原因。
在小魚乾的世界里,只有寥寥數人,農場的記憶對來說,是痛苦而甜的。
當白遠將從農場的地里解救出來后,就跟著白遠一起,驗著普通孩子的生活,小心翼翼的偽裝著。
那個時候,周圍人的友善,讓覺得很快樂,但在這之前,經歷的是靈魂上的分裂與摧殘。
是白遠將其從困境中解救,是白遠給了普通人類才有的社,也是白遠一次次化解危機,讓農場主始終沒有發現……農場地里的怪,被替換了。
在後來,是可以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的。
但早年的痛苦,讓其永遠無法為正常人。
心裡的想法,會直接說出來。
心的痛苦與喜樂,對一個人的喜歡和討厭,會同時表達。
所以在和人流的過程里,初代覺得小魚乾很難理解,或者說過於容易理解,以至於有時候難以相。
人都應該藏著一點什麼的,哪怕是最親最單純的一個人。
但小魚乾因為年的特殊經歷,無法藏自己的想法。
在農場的時候,有時候會一邊表達對某個人的喜歡,一邊表達這個人的缺點。過於直白讓其沒辦法和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