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論方案品質和專業度，駱懷錚完全不怵其他競爭對手。但他們規模畢竟太小，所以之前對於能否拿下，大家心裡都沒譜。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好消息。

駱懷錚手一揮，表示中午請客，等項目順利完結，每個人都會有厚獎金。他向來待下屬極好，員工們全都喜滋滋的，充滿幹勁。

華譽集團很快把合同放過來，標準制式合同，駱懷錚和項目經理仔仔細細過了遍合同，又請外部法律看了一遍，提出幾個小的修改意見後，對方痛快同意，駱懷錚這邊就簽字寄出了。

因為華譽項目明天啟，現在還沒忙起來，傍晚時分，員工走得差不多了。駱懷錚累了一周，打算去父母的新居過周末，剛要離開辦公室，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起：「喂，你好。」

對方停了一瞬，婉婉的嗓音傳來：「駱懷錚，你好，我是向思翎。」

駱懷錚沉默著。

向思翎卻哀求道：「你先別急著掛電話，我，我是有件事對你說，希你不要覺得被冒犯。」

「說。」

「我剛剛看到技部拿來的合同，才知道他們選了你們公司做服務商。華譽是我繼父的公司，技是我分管的領域，但合作我事先並不知。現在看到了，就想要跟你說一聲，免得你多想。後來兩家公司還是正常業務往來，咱們公事公辦，你看行嗎？」

駱懷錚握著手機，心中湧起自嘲和憤怒夾雜的緒，頃刻間心意已定，說：「抱歉，我們公司不合作了，麻煩把合同寄回來。」

向思翎安靜了幾秒鐘，說：「公司已經蓋完章了，我簽完字才注意到法人是你。而且這類合作我已放權給了部門經理，不能無緣無故推翻他們的決定。」

駱懷錚只覺得口發滯，想起合同上的違約金數字，臉頰漸漸漲紅。

向思翎又說：「你恨我，但是大家都已經是年人，個人緒不該帶到工作里，這樣對你的員工也不公平，你說對不對？我有自知之明，今後儘量不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不起，駱懷錚，無論隔多年，我對你都只有這句話——對不起。」

掛了電話，駱懷錚舉目四顧，暮暗沉籠罩，他卻只覺得人生可笑至極。閉目好一陣子，他冷靜下來，合同不能毀約，項目還得做，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把項目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做到盡善盡，對得住華譽出的項目款，他就問心無愧。

第16章

李輕鷂對於那個夜晚的記憶，同樣是倉促、混、疼痛的。

很清楚地記得，那個晚上，駱懷錚去向思翎家後，還拿過錯題本看了看，看到有一題後面畫著的小心，微微一笑。心想誰能想到駱學神還有這麼的一面哦。打算等他一會兒回來後，好好笑一笑他，並且嚴肅指出，心的一個角畫得不夠圓，虧他再難的幾何題從來不丟分。

一節晚自習過去了，他還沒回來。

向思翎的座位依然空著。

李輕鷂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第二節 晚自習快要下課時，突然來了個老師，把講臺上的班主任了出去，兩人說了幾句，班主任整張臉都白了，連代都沒代一句，匆匆走了。

這可是很不尋常的況，教室里開始有些躁。但馬上高考了，也沒人大聲喧囂，只是頭接耳。

李輕鷂心無旁騖，又刷完了一張卷子，抬頭看了眼旁的空座。

這時，坐在駱懷錚後面的馬君鴻，拿筆捅了一下李輕鷂的後背，低聲說：「錚哥怎麼還沒回來？」

李輕鷂：「我怎麼知道？」

馬君鴻就嘿嘿笑：「你要管他的啊，待會兒讓他回來跪板。」

李輕鷂點頭：「行，跪就跪，who怕who？」

馬君鴻又裝模作樣嘆氣：「我很擔心，將來錚哥夫綱不振啊。」

有人衝進了教室里，是另一個請假的同學，他去校外補習了，剛上完課回來晚自習。可這個同學一臉驚魂不定，眼睛卻亮得嚇人，大吼道：「殺人了！殺人了！」

全班一下子沸騰起來，大家大呼小，讓他說清楚。

那同學卻是跌跌撞撞往裡走，說：「我剛才路過、路過蘭心苑小區，警察都來了，說殺人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還在校門口，看到校長和咱們班主任，都急瘋了，跑出去了！好多人在議論，說殺人的是保送清華的學生，可是……班長，那不是班長嗎？」

說完，這同學的眼淚就流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個人影已經如同離弦之箭，沖了出去。是李輕鷂。

馬君鴻第二個衝出去。

全班同學都炸了，然後更多的人跟著沖了出去。

很多人都開始哭，很多人都慌了，他們都不信，覺得一定是搞錯了，駱懷錚怎麼可能殺人？門口的保安看到一群學生衝出來，連忙攔住，但是沖在最前面的李輕鷂和馬君鴻，來得太快，一下子沖了出去。

那一夜，是李輕鷂十八歲那年，暗黑人生的開始。

李輕鷂跑在崎嶇不平的路上，也不信，完全不能相信。可某種不祥的預，越來越強烈地籠罩住的心。

顛簸的視線逐漸模糊，一邊跑，一邊哭。在李輕鷂從小到大順暢自由的人生中，也許除了嬰兒時期，從來沒這麼恐懼地哭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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