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煙見兩人又打在一起，無語。

    男人就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真是一句話不和，墳場都能變拳擊場。

    雖然怕薑漠傷，但薑漠已經說了不讓幫忙，而且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打架是他們都接的一種方式，再手就是多管閑事了。

    於是，盛煙就繞到了楊歡的墳前。

    照片上的楊歡甜可，青春靚麗，笑起來有個好看的酒窩，很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盛煙替覺得惋惜，本應前程似錦，卻毀在自己的一時衝，可惜，可惜。

    薑漠和秦善這次誰也沒讓著誰，都使了全力，最後以兩人都跌坐在地結束，隻是秦善的模樣更狼狽。

    盛煙跑向薑漠，見他息的厲害，就沒急著把他拉起來，單膝半跪在地上，摟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秦善見兩人膩歪的模樣，又是一肚子的火氣，不過剛才打架打的很爽，他的怒火已經發泄了不，至能冷靜下來了。

    從兜裏出煙，了兩口，等呼吸平穩了些，他看著盛煙道：

    “我以為你是個有善心的，沒想到你和薑漠都是一丘之貉，一點憐憫心都沒有”

    盛煙正小心翼翼的幫薑漠拍著口，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

    “怎麽樣才算有善心，我現在跪下給楊歡磕頭？說下輩子把薑漠讓給？還是說等百年之後我讓薑漠跟葬一起？”

    秦善聽出話裏的嘲諷，並沒有生氣，隻是譏笑道：

    “你說薑漠沒錯，因為他不是直接害死楊歡的兇手，那你媽呢”

    見秦善把話題轉移到盛煙上，薑漠立刻嗬斥道：“秦善！你找死是不是！”

    盛煙握住他的手，溫聲笑笑，“沒事，讓他說”

    安了薑漠，才抬頭朝秦善看去，麵平靜，“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善指尖夾著煙，猛了一口，掀開的眼簾噙著複雜和嘲諷。

    “你爸婚出軌拋棄你們，這個是因，你媽折磨你二十年，這個是果，同樣的，薑漠扔掉楊歡的書是因，楊歡因為他的舉跑出去被欺辱，從而跳樓自殺，這個是果”

    “從你昨天的行為看，你痛恨你的父親，痛恨你的老師，你恨不能毀了他們，既然如此，你又憑什麽指責我，你恨造你不幸的‘因’，我也恨造楊歡不幸的‘因’，我們都是同樣的人”

    盛煙聽到這話，沉默了許才開口。

    “秦律師，第一，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我真是慶幸不是你的朋友，你的三觀我完全不認同，你換概念的本事更是讓我刮目相看，兩件完全不同質的事，你竟然能混為一談”

    秦善著煙的手逐漸用力，偏過腦袋躲開的直視，盛煙的眸子黑如寒潭，繼續道：

    “第二，秦律師以為冒充我老公從盛德山裏套出幾句話就是知道了全部嗎，你幹律師多年了，難道不知道隻聽取一麵之詞就給人定罪，是律師的大忌嗎？”

    盛煙毫不留的揭穿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你故意拿薑漠與盛德山相比，我承認盛德山錯，就得承認薑漠錯，秦善，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楊歡了”

    “咳”

    秦善被煙嗆了下，臉頗為難看，“你什麽意思？”

    盛煙指著楊歡的墓碑道：“你明知道楊歡喜歡薑漠，你還非著薑漠來墳前認錯，薑漠是可以認錯，但他一旦認錯，勢必要提起楊歡當年的遭遇”

    “如果我是楊歡，那場遭遇已經讓我不堪，再讓我喜歡的男人來我的墳前提起那件事，簡直比死還難，我寧願他永遠不要來”

    秦善張想說什麽，終是沒吭聲，著手把煙塞進裏，垂著腦袋，額前碎發遮住了他晦暗的眸子。

    盛煙繼續道：“你想把楊歡的事和我的家事混為一談，可以，你把薑漠和盛德山的錯誤歸於一類，可以，但是你忘了兩個故事中的主角”

    “如果我和楊歡互換，我不知道楊歡能不能從我的生活軌跡中活下來，但是，如果我是楊歡，我一定能活下來”

    “如果我看到薑漠扔掉了書，沒關係，才一次而已，我可以送一百次，薑漠喜歡什麽樣的孩我就變什麽樣的，等有一天我足夠優秀還是追不上，那我再放棄”

    “當然，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我不能說楊歡做錯了，我隻是想告訴你，造這一切悲劇的，不是任何人，是楊歡的格”

    “沒有接失敗的勇氣，就不要輕易嚐試，沒有人希是這個結局，你不想，薑漠也不想，你隻會怨恨他，可是你不知道，其實當年薑漠已經來過了，他覺得自己沒錯，可是他為了你，還是過來認錯了”

    “你呢，你們曾是最好的朋友，你不是最該知道薑漠是什麽人嗎？為什麽你會因為一個隻是暗，並沒有怎麽接過的生，恨上自己最好的朋友？這不是很可笑嗎？”

    “秦善，你恨薑漠，真的隻是因為楊歡嗎？”

    墓地在封河的西界，屬於未開發地段，四周一片荒蕪，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如今還是化雪的階段，天氣格外的冷。

    盛煙讓薑漠摟著的肩膀，然後拽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起來，兩人轉離開時，秦善突然開口。

    “盛煙，讓我跟薑漠單獨聊聊”

    兩人停住腳，盛煙轉頭看向薑漠，薑漠的腦袋，“去車裏等我”

    盛煙乖巧的應了聲好，幫他整理了下大，然後把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給他戴上。

    盛煙離開後，薑漠轉走向秦善，彎腰坐在他旁邊。

    秦善掐滅了煙頭，又從兜裏拿出煙盒，了一遞給他，“要嗎？”

    薑漠接過來，湊著他送來的火苗吸了一口，“我老婆還沒吃飯，你最多有一煙的時間”

    秦善拿了煙咬在裏，嗤笑了聲，“老婆？嗬”

    他點了煙，層層白霧中，目落在墓碑上的照片，眸底似鋪了一層灰塵。

    “有時候，我也會問自己，到底有多喜歡楊歡，才會因為跟自己的兄弟反目仇，其實，我早就得到答案了”

    他是喜歡過楊歡，但隻是青春懵懂時對生的好奇而已，不是什麽刻骨銘心的。

    楊歡長得漂亮，多才多藝，經常在學校的晚會上臉，唱歌好聽，跳舞好看，學校裏喜歡的男生有很多，包括他，那時候很迷。

    他不敢表白。

    那時候他家境不好，家裏很窮，父母都是下崗工人，他不敢讓神看到拮據難堪的自己，所以他遲遲沒開口。

    唯一慶幸的是，楊歡的子是斂的，每天沉浸在學習中，眼裏沒有任何追求者，這讓秦善很放心。

    他幻想著，等他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了大錢，他一定會跟楊歡表白，因為他覺得如果邊站著的人是楊歡這樣優秀的，一定很有麵子。

    可惜，到底是他想太多了，楊歡沒等到他事業有。

    他喜歡楊歡，楊歡喜歡薑漠，薑漠是他最好的兄弟。

    秦善至今都想不通，這樣爛俗的節為什麽會發生在他上，但確確實實發生了。

    那時候他嫉妒薑漠嫉妒的要瘋了，但是他又覺得，輸給薑漠好像又在意料之中，因為薑漠家裏有錢，因為薑漠長得比他好看，因為薑漠績比他好，因為薑漠更有生緣。

    回憶起過去的事，秦善的緒浮的厲害，大口大口著煙。

    “薑漠你知道嗎，其實你這個人，真的很讓人討厭，是，那時候我們是好兄弟，我也是真心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太自以為是了”

    “是，那時候我們家是窮，可是我還沒到要乞討的地步，你每次打飯都打兩份，買服也買兩件，資料你給我買，學校繳費你給我，連喝瓶水你也搶著付錢，你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可你踐踏的是我尊嚴！”

    聽了這話，薑漠一怔，手一抖，煙灰差點燙到手。

    “高一期中考試的時候，你媽來找你，我聽到你們說話了，知道了你家的況，你說你晚自習之後要去找事做，學生自然以學習為主，我怕你耽擱了學習，有能力幫你不幫嗎？直接給你錢你不要，所以我就包了你的夥食和其他花銷的地方，因為是你我才幫，換做其他人我還不搭理”

    他說完還冷哼了一聲，“當年你也沒說什麽，現在來怪我？”

    秦善氣的抬踹他一腳，“我沒說嗎，我說了多遍不需要，你給，不要你就罵我，你說我不要就是沒把你當兄弟”

    薑漠了下腦門，“我以為你不好意思，我覺得你矯，兄弟就是有福同，有難同當，你有困難我當然要幫你”

    秦善呸了一聲，恨聲道：“小忙就算了，你他媽還要給我學費”

    薑漠嘬了口煙，氣笑了，“你別不識好歹，我那可是把我半年的零花錢都給你了”

    秦善夾著煙的手指著他，臉猙獰。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你這一大善舉，直接讓我在學校出名了，你知道大家私底下都說我什麽嗎，也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王八羔子傳的，他們說我是你們家保姆的兒子，說我媽在你們家伺候，我跟在你這個小爺屁後伺候”

    見薑漠擰著眉頭，臉上有茫然之，秦善了發脹的太，自嘲般冷笑著。

    “哼，你不知道吧，也是，你那時候活的多自在啊，你爺爺是教育局的，誰敢惹你啊，你那時候又護短，那些人隻敢私下議論我，沒人敢去你耳邊嚼舌，也許你聽到過這些話，隻是你不在意，謠言這種東西，你從不在意，可是我在意，薑漠，我在意”

    “除了‘薑家保姆的兒子’這個名稱，他們還給我起了個外號，萬年老二，這個其實才是我最在意的，也是真正讓我嫉妒你，甚至恨你的導火索”

    “薑漠，你的芒太盛了，你走到哪裏都是焦點，我活在你的芒下，像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