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頷首，舉止客客氣氣顯得尊重，無形中卻著疏遠。

姜柏堯便是這種人——面上瞧著溫文爾雅，是個容易相的，可心裡真正念著的唯有自己的家人。

沈如意見著姜柏堯謙和有禮的舉止，心頭如小鹿撞，之後見他影漸遠，呆愣片刻之後才出了衛國公府。

沈如意坐上外頭候著的轎，一顆心仍是七上八下的，張得不得了。正打算從袖中拿出帕冒汗的手心，卻發現袖中的帕不曉得去了哪兒。

罷了。

沈如意不再去想，如今滿腦子都是方才那芝蘭玉樹之人。

只是……沈如意啊沈如意，姜柏堯是有妻子的人，你心裡念念就，斷斷不能再深陷下去。

可到了次日，沈如意一顆芳心卻被生生被攪了一團。

因為在自個兒的書籍中看到了一張信箋，上頭寫著兩句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君子好逑。

這是……

怎麼說沈如意也是個香餑餑，自然有不男子給寫過詩，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的架子擺的越來越高，那些原是慕的男子自是而生卻，久而久之自然也了。如今突然收到這兩句詩，沈如意怔了怔，心裡本是沒多覺的，待目落在後頭的落款，這眼睛一下子愣住了。

元直。

姜柏堯，字元直。

先前雖未關心過衛國公姜柏堯的事，可自打上回上心之後，也曾有意無意打探過，是以自然曉得這「元直」是姜柏堯的字。

當真是他嗎？

沈如意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疑，待瞧著後頭附著的帕，這才確信了。

是的，這是上回同姜柏堯偶遇之後就丟了的帕。

所以這的確是姜柏堯無疑。

沈如意頓時欣喜若狂，心裡喃喃念著：原來他也是心悅於的……

是見過國公夫人周氏的，是個明的子，論容貌興許不及，可旁的自問不輸半分。而且的追求者眾多，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沈如意越想越覺得歡喜，總覺得自個兒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似的。到了二十齣頭才初嘗男，彷彿比正常竇初開的年紀來得更炙熱些。

可沈如意卻知道：子應當矜持。

按捺著，等著姜柏堯之後的舉止。

而之後的每日早晨，翻開書籍，都能看到在書中夾著的詩，偶爾還會準備一些緻的首飾和味的糕點，都是子最喜歡的。雖不是很名貴，可這些細小的舉止往往更為打人。

這樣的況，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直到又一日，沈如意早早來衛國公府教學，一臉歡喜的向自己的書案上，翻了翻書籍，卻發現裡頭並無任何信箋。

又仔仔細細翻了兩邊，還是什麼都未瞧見。

蘇良辰穿著一半舊淺碧綉桃花春衫，早早的就過來了。瞧著沈如意微蹙娥眉，同先前那張紅滿面的小臉截然不同。

蘇良辰並非真正的六歲娃，自然不像姜令蓉和姜令蕙那般的小孩子心，看不出來這位自視清高的大才芳心暗不能自已。近一月來，沈如意每日來衛國公府的時間也提早了，且整天都是面帶微笑的，甚至連姜令蕙都不大訓斥了……

所以說，沈如意的郎應當是這衛國公府的男子。

蘇良辰垂眸彎，暗道：想來很快就有一樁好戲看了。

瞧著沈如意蹙著眉，蘇良辰白凈的小臉端著乖順的笑容，朝著沈如意恭恭敬敬行了禮，這才道：「沈先生可是不舒服？」

沈如意愣愣回神，看著面前乖巧懂事的蘇良辰，搖搖頭道：「先生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罷了。」垂了垂眼，心裡卻是無比的失落。

之後的三日，再也沒有收到任何的詩。

沈如意茶飯不思，連給姜令蓉三人上課的時候都頻頻走神。

待按捺不住，想要親自問問姜柏堯的時候，卻又收到了一封信，可這回並不是什麼詩，而是……

——明日未時，清塘院。務必赴約。

沈如意的一顆心立馬就被吊了起來，清麗的小臉頓時浮現微笑，心道：姜柏堯是掛念的，之前的幾日怕是在猶豫。沈如意笑的，腦海之中立馬就想象姜柏堯猶豫忐忑的神，一時心裡彷彿吃了一般的甜。

若是換做一月前，沈如意定然不會赴約。

可經過一個月的書信往來，的一顆芳心早就被那人牢牢拴住。這日回家之後，更是忐忑不安的，興的大半宿沒睡，次日又特意梳妝打扮的一番，換上自個兒最好看的裳，一張小臉艷若桃李，春意盎然的。

這一日，沈如意覺得上午教書的時辰彷彿過得格外的慢，待終於到了未時了。沈如意才支開自己邊的丫鬟，去了衛國公府那偏僻的清塘院。

清塘院並未有人居住，環境清幽，位於衛國公府東院的角落，幾乎沒有下人回來這裡。沈如意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抬手。

「篤篤篤」，敲了幾下門。

見裡頭沒什麼靜，沈如意蹙眉想了想，這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屋子，便聞到了一奇怪的香味。沈如意偶然也調香，可對於這香味卻有些陌生，不曉得是什麼味兒，聞起來卻有些舒坦。

沈如意瞧著桌子上緻紫檀熏香爐，微微蹙起了眉頭。可下一刻，便有一雙手從後牢牢的將抱住，使得的子著後之人的膛。沈如意驚呼一聲，下意識低頭起看，瞧著自己腰肢上這雙男人的大手，還有這月牙白錦袍的袖，頓時就知道了是何人。

沈如意麵上一燙，心道：平日里瞧著斯斯文文的，未料居然這般孟浪。

沈如意心裡歡喜，面上卻道：「國公爺，這樣……不太好吧，你且將我放開。」

不知怎麼回事，覺得腦袋有些重，迷迷糊糊的。這子也有些發熱。按理說如今正是春末，不該如此燥熱才是。

來不及多想，後的男人鬆了手。

沈如意出失落之，剛想轉過頭去看他，卻見自個兒的眼睛一條布帶覆上。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沈如意不解道：「國公爺這是做什麼？」

未去，見後之人將自個兒轉過了。

男人的氣息倏然近，接著，便有一的什覆在了的上。

素來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這會兒自是愣了足足半晌，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雙已被男人牢牢霸佔，吮吸啃咬，一雙大手更是在上遊走，呼吸急促。

之後的事，都太過自然。

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二人擁吻著上了榻，便是一番「花心兒，花蕊兒開，銷骨魄散去，涓涓春|水泉湧來」的雲|雨之歡。

沈如意睡了許久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角微微往上瞧著，俏臉滿是紅，下意識將自個兒眼上的布條摘了下來。這旁已經沒了人，可還有些溫溫的，大抵是剛離開不久。沈如意低頭瞧著自個兒如玉般的子布滿了青青紫紫，這雙|間的疼痛泥濘更是令覺得陌生又害。

了自己的臉，之後低低的笑了。

他是喜歡的。

想著方才他的熱，沈如意便覺得心裡像是吃了一般的甜。那會兒雖然迷迷糊糊的，熱得不樣子，卻能清晰的覺到兩個人是那般的親無間。沈如意心裡歡喜卻又張，收拾好之後，才出了清塘院。

只是一張俏臉態橫生，眉眼紅潤，原是清雅高傲如空谷幽蘭，如今經過灌溉，彷彿頓時變了一朵滴滴的沾薔薇。

·

姜令菀扳著胖乎乎的手指頭認真的數了數。

發現自己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陸琮了。

姜令菀心下想念的，遂念著得找個機會去看看陸琮。

吃了午膳之後，姜令菀便同自家娘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而後歪著腦袋糯糯道：「娘，璨璨想琮表哥了，璨璨明日可以去榮王府找琮表哥嗎？」

若是記得沒錯，明日應當是陸琮的休沐日。

休沐日陪自然最合適不過了。

周氏曉得，自打上回過了生辰之後，兒又開始在的耳邊念叨陸琮了。只是人家陸琮每日的功課忙著呢，又要習武，又要練習騎，哪好意思讓兒一直過去打擾啊？周氏聽了，低頭瞧著自家兒這張充滿期待的包子臉，倒是退了一步，道：「，那明日吃過午飯再去，就待一小會兒，不許煩著你琮表哥。」

姜令菀立馬乖乖點頭，一張小臉燦爛的像朵花似的。

母二人正散著心，卻見不遠走來一個窈窕影。

姜令菀抬頭，瞧著那穿著一合襦的沈如意，倒是沒多驚訝。不過自打上回見過沈如意對自家爹爹癡迷的目之後，便對這位大才沒有什麼好。

只是對爹爹自信著呢。

而且這位沈大才也是個孤高自傲的主，想來也不會掉價來糾纏爹爹。

沈如意見著周氏，倒是沒了往日的平淡眼神，心下有些嫉妒，卻又有些愧疚，落落大方的行了禮：「國公夫人。」

周氏點點頭，面帶微笑，打量了一番沈如意的臉，這才關切道：「沈先生瞧著臉不大好，可要多注意休息。」

沈如意彎了彎。

這一個多月里，統共去過三回清塘院，那親骨之事，起初生害，如今不捨，心裡的那底線，彷彿也不堪一擊。甚至想，只要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廝守一生，就算沒有正妻的名分，也不在意。

……況且他對是那麼的喜歡。

沈如意下意識了自己的臉，對著周氏道：「大抵是昨日睡得有些遲了，勞煩國公夫人掛心了，如意這就去準備下午的課了……」

沈如意朝著周氏施了一禮，未走幾步，卻頓時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便一下子暈倒在地。

這可把周氏嚇了一大跳。

周氏立刻彎腰將人扶起，急急吩咐旁的下人：「趕將沈先生送到客房休息。陶嬤嬤，你派人去請大夫，快些。」

這沈如意怎麼說也是衛國公府請的先生，若是在衛國公府出了什麼事兒，他們也是責無旁貸的。

姜令菀隨周氏一同去了客房。

姜令菀看了看榻上面蒼白的沈如意，一張小包子臉擰一團，眨了眨眼睛道：「娘，沈先生沒事吧？」

周氏了兒呼呼的小臉蛋，道：「聽聽大夫怎麼說。」

「嗯。」姜令菀乖乖點頭。

見大夫把完了脈，之後朝著周氏看了一眼，道：「夫人可否屏退旁人。」

周氏一愣，曉得此事不妙，倒是沒問什麼，遂屋子裡站著的一干下人到外頭去，只留下陶嬤嬤一個下人，之後才對著大夫客客氣氣道：「沈先生的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大夫曉得這榻上之人是衛國公府請的先生——晉城鼎鼎有名的大才沈如意，自然也知道這沈如意是個尚未親的，便道：「回夫人，沈先生子無大礙，只是……只是有了孕。」

有了孕？！

周氏聽了頓時有些懵了，心道：這沈如意尚未出閣，怎麼弄出個孩子來？

「大夫……這不會弄錯吧？」

大夫搖了搖頭，一臉的淡然道：「這是喜脈自然錯不了，看著形，差不多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的孕？姜令菀聽了眼睛也忍不住睜大了，心道：這自視清高的沈如意，怎麼會未婚先孕？而且先前還對爹爹有些眼神癡迷，轉就去同別的男子做那種事兒……那沈如意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

周氏曉得此事事關重大，畢竟關乎沈如意的名聲，便也不再多問，只等著沈如意醒來讓自己做打算。讓陶嬤嬤帶著大夫去賬房領銀子，之後才看向榻上的沈如意，眉頭蹙了起來。

目下這沈如意懷了孩子，那自然不宜再教二房的兩個孩子……畢竟，若是這種事傳了出去，連帶二房那兩個姑娘的名聲也會被連累。

這會兒沈如意也醒了，方才大夫的話自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的耳中。

聽了又驚又喜。

沈如意一睜開眼睛瞧著周氏，不免有些心虛。

可是如今不能只顧著自己，也該為自己腹中的孩子著想。

想到這裡，沈如意便下定了決心，一把抓住周氏的袖，小臉有些蒼白，抬眼啟道：「夫人，如意肚子里的孩子……是國公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