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下意識地“哎”了一聲，連忙追了過去。

蕭錦麟進了屋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糕餅就開吃，吃得噎了一下，嗆得滲出來幾滴眼淚。

白荷走過去坐下，給倒了杯茶遞過去。

蕭錦麟氣哼哼道：“去就去好了，我早就煩死了他跟著我。”

白荷看著眼睛嗆得有點紅，微微有些訝異，想了片刻才道：“景大人不在，陛下也要找旁人跟著你。”

蕭錦麟抬眸：“那也比他那般心不甘不願地強。”

白荷看著，角不聲地勾起一點，又緩緩收回去。外面有人敲門，杏兒去開了，便見景越站在門口。

他低頭向裡面蕭錦麟行了個禮：“公主。”

白荷輕聲道：“門開著就好，大人請進吧。”

白荷帶著杏兒走過去，低聲對景越道：“若是想走，也好好跟公主告別，若非公主，今日你未必見得到侯爺。”

景越抬頭看了看白荷，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道了一句：“多謝夫人。”

門仍舊開著，但白荷帶著杏兒走了出去，到院兒裡同韓擎道：“侯爺陪妾去後園走走？”

而屋裡，蕭錦麟看了他一眼，咬了咬道：“你不是喜歡韓擎嗎？那你去找他啊，來找我做什麼？”

景越被說得臉一紅：“喜歡……侯爺是臣的師兄，下只是心存激而已。”

怎麼能是喜歡呢？

蕭錦麟抬頭向外看了一眼，院子裡白荷和韓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只有兩個老僕遠遠地在掃雪。

蕭錦麟忽然低著頭掉起眼淚來，有些委屈地道：“反正韓擎比我好就是了，荷也更喜歡他，母親也更在意他，現在你也喜歡他，你們都跟著他去好了，別管我了。”

景越英氣的眉頓時蹙起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忽然想起之前懷裡還揣著公主丟在地上的帕子，他幫著撿了還沒還回去。

從懷裡拿出來送到蕭錦麟手裡，微微抿了抿，開口道：“臣不去了，不去跟著侯爺。”

景越看著蕭錦麟，掉眼淚——卻只能一隻眼睛，另一隻被眼罩蓋了起來，再也不能掉眼淚了。

在被命令去保護公主時，他就聽說過公主此前九死一生，被人傷了一隻眼睛，以為會是個鬱鬱寡歡的子，沒想到那麼活潑張揚。

該吃吃該喝喝，上躥下跳，只是偶爾會因為一側的視線看不見，會倒一些東西，也有些容易摔倒。

他知道蕭錦麟帶他來就是為了讓他見韓擎。

景越心裡被什麼東西揪了一小下，重複了一遍：“臣不去，臣陪著公主。”

蕭錦麟看著他，大眼睛裡帶著一點委屈和彆扭：“你也不必因此這般委屈。”

景越沉默一陣。

他當真沒想過一定要去，只是韓擎這個人很奇妙，他上有一種很奇妙的吸引力，他眼睛明亮而犀利，自信而隨意地跟他說：“你跟著我”。

那一瞬間，他好像當真跟著他去了金戈鐵馬的戰場，景越沒有上過戰場，但是那一刻他居然一點也不怕，因為韓擎的表並不凝重，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跟著我”，好像就已經帶著所有人大獲全勝了。

他的不由自主地沸騰了一瞬間，景越在這時候才明白為何陛下非要把韓擎召回來訓練新軍，為什麼北疆三洲的三個大營都死心塌地的聽他的號令。

他自的氣場太強烈，強烈得能夠染人，他天生就是要在千軍萬馬中手握虎符的人。

而另一邊，韓擎陪著白荷在小花園裡慢慢散步。

白荷邊走邊看著滿園的梅花，輕聲道：“侯爺，那個錦衛，您覺得如何？”

韓擎開口道：“從前有過幾面，這人倒是沉穩，手也不錯。只是戰場跟他現在做的差事終究不同，到底如何，還要帶出去試試再說。”

白荷有些無奈，問得不是這個：“妾說的是人品。。”

韓擎愣了一下，開口：“是個不錯的後輩，就是……木訥些。”

白荷抿了抿：“家世也一般，是不是？妾倒是知道他們錦衛選人不看出的。”

韓擎點點頭：“那孩子家中父母不過是鄉村老農，吃不上飯才送進山裡學武的。將來除非得葉展眉或者沈囂看中，否則……未必能走得太遠。”

白荷微微蹙眉，擔心的便是這個。景越一看便跟沈囂不同，沈囂出也微寒，但是個有心機有城府的，又恰好趕上葉展眉要在錦衛裡安“自己人”，他才得以平步青雲。

至於景越，這孩子雖正直，卻有過剛易折之險。況且，錦麟無論如何都是公主，公主便是挑駙馬，也要選三品以上或承侯爵之位的公子才說得過去。

他若跟了公主，頂多是做個面首而已，而以他的傲氣，他定然是不會願意的。

白荷抬頭看向韓擎：“侯爺，您若有空，跟景越談談。他若有心，就應該跟您去。這世上也沒有多寒門貴的機會，戰功算是其中之一。”

韓擎微微遲疑：“蕭錦麟看上他了？”

白荷不置可否：“無論如何，帶他走，總比他一直在這裡強。他是侯爺的師弟，侯爺多照顧些，也沒什麼人挑理的。只是不知道，如今沈大人不在，副指揮使願不願意放人。”

韓擎挑眉：“怎麼，沈囂在，你就能確保他放人？”

白荷抿了抿，連忙往回圓：“當然不是……只是沈大人是個通達理……”

說到一半，只覺得越說韓擎臉越黑，自己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接了一句：“侯爺去，便是陛下邊的親兵，也會給侯爺的。”

韓擎垂眸：“還要看他自己，這不是小事，戰功雖快，卻是要以命相搏的。”

兩人沉默片刻，白荷緩緩手了韓擎的領，輕聲道：“侯爺萬萬要保重自。”

韓擎把的手拉過來親親：“我自然沒事。倒是前日陛下我將你送進宮，我回絕了。”

白荷瞭然：“妾知道，那日貴妃命嬤嬤出宮看我，妾就知道是陛下的意思。”

韓擎開口：“京中仍不安生，這個節骨眼上，南疆餘孽若想在京中手，宮中首當其衝，再者宮中人雜，我不放心。不過你安心養胎，我託了旁人來護著侯府。”

二月打春，京中隆冬的雪剛剛化了一半，蕭容煦親自帶了韓擎手下最久經磨合的親兵，長途跋涉半個月，終於回到京城。

滿打滿算，自從當年他帶韓擎走，如今已經有三年有餘未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