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雨桐遵從醫生囑咐，安心在家休養，為手做準備。

    可隻要一個人時，總忍不住想，那日宋子遷到底有沒有追上媽媽？如果追上了，他們有沒有說什麽？媽媽下次出現，會是什麽時候？

    努力不再想他。

    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那個人，與痛，早該結束了！所以，很認真地籌劃未來。等眼睛康複後，打算馬上找份新工作，或者跟人合作開家特小店也不錯。總之，生活全新開始，不要再為誰辛苦，每一天都好好地過……

    宋子遷也一樣，努力擺過去。

    他不會刻意去想。即使孫書不時提起，即使跟在街頭不期然偶遇，即使總是不由自主擔心的手，即使……他所表現出來的依舊隻有冷漠，沒人能看他的心思。

    與他，都在努力忘卻中度日如年。

    終於，到了手的前一天。

    “姐，想麻煩你一件事。”晚上七點多，青桐突然從學校打電話回來，“我年前借了同學一個黑U盤，裏麵很多重要資料，現在同學有急用，需要馬上還給他。”

    “你放在哪裏？姐姐一會給你送過去。”

    “好像……留在以前老房子我臥室的枕頭下，搬家時忘記收走了。姐，你方不方便現在去找？”

    “好。我這就去。”

    春季天氣多變，晴不定。

    雨桐出門沒多久，天空下起了小雨。出租車送到小區門口，小心地跑進樓裏。住了三年，電梯裏按下最悉的數字，心跳有種意外的張。

    自搬離後，以為再也不會踏這裏。沒想到為了青桐，又來了……

    **

    屋子裏。

    宋子遷躺在床上，呆呆著天花板，思緒飄渺。

    他來了，心，不想走了。雨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在黑暗之中逐漸變得清晰。

    喜歡站在客廳的窗前沉思、凝。喜歡拿一隻很大的半明馬克杯衝咖啡，說這樣喝起來比較過癮，一杯抵上兩杯。他擔心過喝完後會胃疼，不過終究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做的飯菜其實很香，很合他的胃口，可惜他從來吝嗇誇讚。晚餐後，喜歡靠在沙發上，抱著平板電腦瀏覽新聞，每天從財經到娛樂頭條，全掃一遍。有時會跟他流探討，一些獨特的見解引人勝，讓他驚訝。

    不喜歡他洗完澡滴著水珠出浴室，但不會抱怨，隻拿起巾，默默拭地板。被他在下時，咬著，不喜歡出聲，但被他急了，也會反抗地不客氣地咬他一口……以前不曾在意過的喜歡與不喜歡，沒想到了斷之後的日子裏，時常不經意浮現。

    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響，好像有人在開門。

    是幻覺嗎？宋子遷警覺地坐起，閃到臥房門口，敏銳地查看外麵。忽然渾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那抹倩影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樣！他狠狠地甩甩頭，發現倩影竟然還在，呼吸頓時靜止了。

    雨桐進了屋，反手輕輕關門，索到牆壁的開關，燈亮了。

    搬離時隻帶走了個人東西，許多家與品仍在。在玄關習慣換了拖鞋，手了鞋櫃，到鞋櫃盡頭，估了一下方向，再徑直朝青桐原本的房間走去。

    這段日子，已經適應這種朦朧中點點黑影的覺，那些障礙，隻要腳步慢一點，小心避開就好。

    兩間臥房相鄰。臥房沒有開燈，一半籠罩在暗中。

    雨桐手到了牆壁，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微微蹙眉。

    宋子遷僵直地靠在門邊，屛住呼吸，閃爍的眼瞳注視著。臉頰已經多久沒見一紅潤了？蒼白得幾近明。走近他邊時，神態如常，儼然把他和後的門板混為一。

    明明近在咫尺，手可及，卻完全沒看到他。

    難道，真的一點都覺不到了嗎？

    他看著，深刻地帶著疼痛地看著，從的頭發到腳尖。幾縷微的發在臉頰上，那對眼睛迷迷蒙蒙的，像藏在薄霧裏的星子，閃爍著幽的清。多麽麗，又多麽弱，可是……永遠不會再屬於他了！

    這個想法，幾乎灼燒了他的神經，五髒六腑都起來。

    雨桐覺到了一異樣，有種若有若無的悉氣息，在空氣中飄散。的心狠狠一，扶住牆壁的手指瞬間冰涼。

    不可能……

    定是進這間屋子，不自想起了他，才會莫名到了他的味道。心理一張，腦袋隨之傳來疼痛。住額頭，垂下眼睫，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不斷告訴自己，找到東西就走，不要胡思想。

    宋子遷眼底流瀉出比更疼的痛苦，好似費盡了全氣力，才抬起一隻抖的手，地朝去。好想好想，抱在懷裏……

    快要到的發時，雨桐突然抬起頭，雙抿了抿，不再遲疑地進青桐房間。

    宋子遷一隻手懸在半空，久久忘了收回。他悄然挪步，走到隔壁房前，一刻都舍不得錯過的影。僅是看著，已覺得難以呼吸，苦苦抑著口狂熱而無奈的。

    雨桐站在床前，估著方向。做事向來條理分明，當日離開前特意整理過床鋪。如果之後沒有其他人來過的話，青桐說的U盤應該落在床背附近。

    宋子遷閃過擔憂，在找什麽？需要幫忙嗎？隻怕，再上前幾步會嚇到。

    雨桐蹲下，長胳膊，在牆壁與床靠背的角落，終於到了！舒了口氣，將東西攥在手裏細細索，形狀、大小都符合，應該沒錯。

    起，站在臥房裏呆呆回一圈，不敢多做停留。這個地方似乎連空氣都漂浮著回憶的味道。害怕那種覺，隨時會將深埋在靈魂裏的知覺喚醒了一般……穿過客廳，再走幾步就到門口，忽然想起臥房電燈好像沒關，驀然間又回過頭來。

    宋子遷本是悄無聲息跟在後麵，沒想到會突然轉，吃了一驚，無暇多想，飛快往旁邊側。

    細微的聲響終於引起雨桐的警覺。

    “誰！”渾繃，一寒意竄上後背。

    宋子遷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雨桐往後挪步，心跳張地快要蹦出來。屋子裏有其他人！若是以前，絕不會如此害怕，昏暗的視覺無端加深了恐懼。

    “誰？說話！”

    再問一遍，確定了可怕的猜測，因為那腳步聲往自己前挪，約可見一抹黑的影子。退到鞋櫃邊，到旁邊的雨傘，立刻抓在手裏，安心了不。

    宋子遷無奈地注視的眼睛，自那日辦公室跟簽訂了離職合同後，他們這是第一次正麵相見。遇到了，卻是這般景。

    “是我……”一聲幽幽的歎息逸出。

    雨桐幾乎昏倒。手指一鬆，雨傘連同U盤一起啪地落在了地上。

    宋子遷！怎麽可能，真的是他？臉煞白，重重地吸著氣，酸霎時湧到間。

    “對不起，嚇到你了。”宋子遷嘎啞地出聲。

    雨桐飛快轉過臉。哦，U盤。掩飾慌，立刻蹲下四尋。著著，作慢慢地停下，空失神地著某，臉閃過哀傷。

    原來自己進門前，他已經在屋子裏了。

    那麽，剛才的一舉一，一個活生生的睜眼瞎，他看得清清楚楚吧！他會不會覺得可笑？或是同，憐憫？

    心，被某種尖銳的東西劃過，了手指，一次又一次地調整著呼吸，維持著冷靜的麵容，希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狼狽。

    宋子遷也蹲下，撿起鞋櫃不遠的U盤，“你是在找這個吧！”

    冰涼的指尖被他握住，輕了一下。他的手很有力量，被他到的皮覺到一種熱燙。U盤落掌心，立刻驚嚇似的回手。

    宋子遷的手當然熱燙，因為從看出現那一秒起，渾的激烈湧，攪得他整個、整顆心都是熱燙的。

    到他的灼灼視線，雨桐難堪極了。痛恨自己到他，為何還要有這麽大的反應？不是已經釋然、淡忘了嗎？為何他的聲音、他的，乃至他的呼吸依然能嚴重影響自己？

    對，就是這套房子，還有這該死的眼睛。閉了一下眼睛，兩排睫地垂著，微微，然後盡量用最淡然的嗓音說：“謝謝。”門就在幾步之外，隻要走出這裏，可以不用再強裝鎮定，然後瀟灑地留給他一個背影。

    雨桐咬咬牙，霍然起，許是蹲得太久，起得太急。腳步虛晃，本能地去扶旁邊的鞋櫃。宋子遷迅速抓住的手，穩穩扶住。的臉更狼狽了，輕輕推開他。

    “謝謝。”嗓音已不如前一刻穩定。

    轉，走向門口。

    “雨桐……”宋子遷盯著倨傲的背影，沉重地喊的名字。

    他從不曾如此喊過。

    雨桐一凜，手去門鎖。

    要走了!親眼看到再次離開這道門，他什麽理智都拋到了九天雲外。猛地上前抓住，不顧一切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