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嶼會做飯，他只是不太做，第一嫌麻煩，第二老太太嫌他做得不好吃。索都是買著吃，偶爾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下碗面，廚房也就是個擺設，菜刀生鏽也難免。

李靳嶼看了老半會兒，神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才說：

「戶口本在我那。」

葉濛一愣，含著他的手指，微微一頓，李靳嶼更不自在了，煩得不行，他人仰在沙發上，眼皮垂著，睨著：「你非要結婚嗎？」

「嗯。」又重重含了一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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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民政局沒開門，兩人周一一大早去民政局。李靳嶼頭天晚上去醫院跟老太太拿了戶口本。老太太以為他要賣房子，戰戰兢兢地藏得更嚴實了，哆嗦著說：「你要戶口本幹嘛？我那老破房子可不值錢的。」

李靳嶼高高大大的影站在病房裡，像個索命鬼，地獄使者，冷淡地看著：「誰賣你房子，我結婚。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我數三下。」

「一。「

「嘩啦——」，戶口本扇著頁，跟裹了層了龍捲風似的，橫衝直撞地摔到他口，還伴隨著老太太含糊不清卻勢如破竹的吶喊：「趕把這個店給我盤迴來！」

周一，「梆梆」兩聲巨響，兩個紅的章，迎風蓋下。

那天是驚蟄，像匍匐於天空頂的春雷，沉悶而轟烈，驚醒了所有世界的兵荒馬，以及和風細雨的虔誠未來。

第35章

民政局那天人格外多，他們九點到的，居然還要排隊。大廳偏巧有對夫妻要辦離婚手續，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李靳嶼和葉濛就坐在他們旁邊一言不發地玩手機，聽他們冷言冷語的盎盂相擊，往日的濃意似乎都了此刻諷刺對方的利劍。

的說：「這回你媽滿意了，讓再給你找個小的。」

男的說：「這事兒怪我媽嗎？你別把責任都往我媽上推，你也就比我大三歲，剛開始結婚的時候，我媽還說大三抱金磚，當你親生閨好吧？」

的說：「我覺得我媽說得對，嫁給比自己小的男人，還真需要勇氣的，因為這種男的一般都還沒斷。我跟你媽的矛盾你認真解決過嗎？你媽年紀大，做事不講究，抹完腳的巾能給孩子抹臉，孩子立馬就細菌染這事兒怪不怪你媽？我領導送我回家，你媽怕我給你戴綠帽子，拿著84消毒往我領導上噴，你覺得這事兒不怪你媽？」

男的說：「那領導暗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坐他車回家，誰知道你倆在車裡幹了什麼齷齪事兒。而且，那天你回來為什麼換了？你早上明明穿出門的不是那條。你敢說你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你要不是以前那麼浪，我媽能拿84噴嗎？」

的罵道：「滾，我現在跟你說話都嫌污染空氣。」

葉濛手機玩不下去了，站起來對李靳嶼說，「我出去支煙。」

民政局門外有兩個威嚴莊重的石獅子，但呲牙咧的模樣，略顯頑皮喜慶，聽老人說喜獅像，飽含濃意，預祝新人天長地久。

葉濛看著這兩尊惟妙惟肖的石獅，便莫名覺得有些神聖，又把煙和打火機丟回包里，在門口孤零零站了會兒，沉思片刻，從包里刮出手機，給方雅恩發去一條微信。

檸檬葉：我現在在民政局。

Fang：你牛。

檸檬葉：我現在有種拐騙小孩的覺。雖然他已經二十七了。

Fang：你牛。

檸檬葉：能不能好好說話？

Fang：好，你該不是後悔了吧？

檸檬葉：沒有，不過我今晚八點的飛機，我怕他等會兒要鬧。

Fang：你沒告訴他？

檸檬葉：我們那天晚上還吵架呢，怎麼講，這兩天也沒怎麼說話，他估計還在生氣我要走的事。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哄他了。

Fang：不能晚一天走？好歹撐過今晚新婚夜啊。床上好好哄一哄唄。

檸檬葉：不行，明天早上九點約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我已經把時間打到最晚了，要不是因為他，我上周就跟勾愷回去了。

Fang：那我莫能助了，總不能我幫你哄吧，別，我年紀大了，尷尬癌，你那些小生套路，我弄不來。

葉濛嘆了口氣剛把手機揣回包里，一抬頭，看見李靳嶼靠在石獅像上看了一會兒，把手抄進兜里，說：「不是出來菸嗎？」

「到我們了嗎？」葉濛手機丟回去，把包背好說。

小鎮的清晨盛滿薄霧，李靳嶼穿得很，一很簡單的黑運服，拉鏈擋住下半張臉，顯得整個人瘦瘦高高的，清薄削瘦。他好像怎麼都容易吸引目，剛去填寫申請資料的時候，工作人員還頻頻打量他。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一人一邊站著一個石獅子，中間隔著一條延著正廳的路道，時不時有人從他倆中間穿過，有興高采烈拿著結婚證的，也有淒悽惶惶拿著離婚證的。

葉濛覺得好像此刻行走在一片孤海中，有雜草橫生，也有珊瑚無邊。而面前這個男人，可能是以後要一起度過的，所有充滿風雨和荊棘亦或者是甜平淡的閒暇時里，唯一藉。

李靳嶼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沒什麼緒地盯著，「你是不是不想領了？」

「沒有，」葉濛低頭看了眼時間，「進去吧，先過去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