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再接話，過道擁，病人肩接踵。葉濛不想同他坐在一起，便一直靠著急診門口的牆上，李靳嶼則戴著口罩大敞著，靠在對面的候診椅上，眼神跟沾在上似的，葉濛恨不得把他的視線給撕下來。

葉濛被他瞧著煩，便瞪他。

看什麼看，沒看過啊？

李靳嶼戴上口罩，便只剩下一雙深眼，那麼不要臉地盯著，誰招架得住。

他還笑起來，眼角彎彎的，乖得不行。

葉濛決定等會去給他買個眼罩，不然太容易分分鐘原諒他了。

拿完藥下電梯的時候，出了點小曲，上千百年不上一次的前男友，甚至沒想起來對方的名字。過了好久才愣愣地試探著問了句，「張淼嗎？這麼巧。」

張淼戴著一副眼鏡，很斯文，邊牽著老婆孩子，剛從四樓的兒科下來，彬彬有禮地跟說：「孩子有點發熱。你老公？」

葉濛本沒多想，但李靳嶼這個醋王，弄得心頭猛然一，怕他又要開始生悶氣，連笑都不敢太過張揚，只能謹小慎微地點點頭說，「嗯，他也有點發燒。」

誰知道，李靳嶼正正經經、友好地沖張淼點頭：「你好，抱歉，冒，不太方便摘口罩。」

張淼長得是標準的五端正，但李靳嶼長的是正，勾引人的正，此刻還帶著個口罩。

原來他會好好說話啊，正經跟人流起來，還像那麼回事的，有點斯文敗類的覺。

晚上，四人小火鍋，一人一鍋。方雅恩跟葉濛坐對面，李靳嶼和陳佳宇坐對面，冒著騰騰裊裊的熱氣，火鍋店四周玻璃都蒙上一層霧氣，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街外的風景。

陳佳宇神采飛揚地跟李靳嶼說著自己最近績突飛猛進，興地小臉通紅。直誇他教得辦法真的有用，而且記住了就忘不掉。他覺自己要踏上人生巔峰了，最近同桌小麗妹妹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滿了崇拜。

葉濛笑著逗他，「這是馬上要談朋友的節奏啊？」

陳佳宇老氣橫秋地說：「談什麼朋友，學習不快樂嗎？」

李靳嶼倒沒說什麼，給葉濛剝了兩隻螃蟹都被生生地夾出去。

這下，連方雅恩都看出他倆有矛盾，趁李靳嶼去上廁所的功夫，方雅恩小聲刺探了一句：「你倆這是怎麼了？」

葉濛又把那螃蟹夾回來，吃掉：「吵架。」

方雅恩笑笑：「為什麼？」

「勾愷。」

「哎，我就說小弟弟醋勁大，」方雅恩一副過來人的心態，「磨合磨合就好了。」

葉濛從李靳嶼鍋里夾了點魚到自己碗裡，說：「醋勁大，說話也難聽。吵起架來，你都不知道他裡能蹦出那些話。」

「不會跟陳健一樣，罵你了吧？」

方雅恩詫異狀，絕對想不出來那些話能從李靳嶼裡出來。

「那倒沒有，」葉濛冷笑，「罵我犯賤。」

方雅恩是了解的，淡淡地點頭道：「那是該掰扯掰扯。」

晚上，葉濛趴在地上收拾東西，剛洗完澡，頭髮還漉漉地掛著水，上就一件清薄的吊帶睡，凹凸有致地罩著韻致的形。屋打著暖氣，李靳嶼擔心冒，直接把空調開到三十度。他把自己悶地火熱火熱的，一頭汗，像個火爐。看著清清爽爽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好像也解的。

屋亮著一盞燈，是葉濛網上買的，那種小夜燈。亮很微弱，只能將房間照得蒙蒙亮，沒辦法，葉濛一開大燈，就被坐在床頭開關旁的男人給二話不說關了。

李靳嶼人懶懶地靠著，一條曲著，一條打直，一隻手搭著曲著那條的膝蓋上，表冷淡，不知道是玩燈還是玩。

葉濛去院子了支煙。李靳嶼另一條也收起來，冷冷地看著收拾好的行李箱，恨不得給一把火燒了。

葉濛完煙，裹著一深夜準備進屋去。小院門被人牢牢堵著，男人高大的軀像一堵結實的牆，連條都不給留，半昏半昧的月下，籬笆小院外，仿佛淌了一條銀的河水。他也夾著煙，一手抄兜，一手夾著煙垂在側。

時鐘倒戈，昨晚那幕，仿佛倒置。葉濛冷著臉，「讓開。」

李靳嶼深深地看著，最終一個字沒說，側著子讓開了。

後來，葉濛半夜起去廚房倒水喝，發現李靳嶼在裡頭菸。

李靳嶼單薄地靠著琉璃臺菸。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低著頭眼神沒什麼焦距地盯著某一，像一條沒人要的喪家犬。清冷的眉頭皺一個「川」字，裡有一口沒一口地著煙。一隻手始終都抄在兜里，另只夾煙的手偶爾會撐在琉璃臺邊沿，然後便一不，沉默好半晌。

葉濛便是在那會兒，徹底心疼了。驀然間那人聽見聲響，他抬頭瞧見又不聲地將煙放到邊盯著吸了口，隨即冷淡地別開眼看別。

葉濛本來想過去破個冰，但瞧他這一言不發，低沉答不理的樣子，又讓把到了邊的話吞了回去。於是只能裝模做樣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水壺就在他後，被他擋著，只能倚著琉璃臺，從他背後把手過去。

滴滴答答。

灌完水，準備撤。

剛起，腰被人勾住。李靳嶼最後了一口，低頭漫不經心地把煙摁滅，然後一邊把菸灰缸放到窗臺上，一邊把勾到懷裡，彌散的煙霧從耳邊散開，他低頭去親的耳骨，任憑那煙霧擋的眼，小心翼翼又試探地低聲在耳邊道歉，聲音低沉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哄著：「我錯了，葉濛，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