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嶼人仍是靠在椅子上,二郎翹著,笑著撣了下菸灰,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變壞了。」黎忱又篤定地補充一句。
李靳嶼抿了口煙,笑著搖搖頭:「我本來就這樣,只是現在懶得裝。」
突然,油門聲在山間發出沉悶的轟鳴,為夜晚那些高拉開了序幕。李靳嶼對這聲音無比悉,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手錶,如果快的話,八分鐘到山頂,邰明霄會比他晚三十秒左右。副駕駛要有人的話,或許還可以接個吻。
一瞬間,兩臺除了,形狀別無二致的跑車如同剛出籠的猛在山間疾馳、咆哮著往山頂衝去。他們這麼樂此不疲地在這廝殺,其實也不是為了這片刻的刺激。男人的樂趣其實也無聊的。俱樂部有個不文的規定——九門嶺山頂常年著一頂小旗子,是登頂記錄保持者的名字。
最早是李靳嶼和黎忱打賭,那時候十八九歲的年人好勝心強,信誓旦旦想改江山,黎忱到底大他八歲,又是職業車手,一直沒讓他贏過。但其實黎忱心裡清楚自己勝在哪,但凡等李靳嶼兩年,那上頭的名字恐怕就易主了,後來年走了。這條規矩保留至今,隔三岔五便有好勝者來挑戰,始終都沒打破,那小旗子上一直都是黎忱的名字。
黎忱的記錄是七分五十六秒。而李靳嶼二十歲那年的最快記錄是,八分零二秒。也是這幾年來,唯一一個跟他相差十秒的人。
「不再去試試?」黎忱心裡竟有些期盼。
金貴爺惜命的很,「算了,沒什麼興趣。」李靳嶼活了一下脖子,滅了煙站起來:「我去趟車廠。「
「老車廠?」黎枕狐疑地跟著站起來,「你去那幹嘛?」
「看下監控。」
黎忱跟著走出去,將那幫小孩甩在後,兩人並肩迎著夜風往車廠走:「你不會也來查那什麼新加坡華藏的案子吧?」
「嗯,好奇。」李靳嶼說。
李靳嶼不是什麼好奇心旺盛的人,一回來就毫不遮掩地直奔這,顯然是目的太過直接。黎忱多有點了解他。於是在李靳嶼大剌剌敞著,像個大爺似的靠在保安室的椅子裡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監控過去一個月的監控畫面,黎忱也有一搭沒一搭地盤問。
「這幾年上哪兒去了?」
李靳嶼姿態很隨意地靠在椅子上,因為太過隨意,顯得有點像是在看什麼無聊至極的電影,手上還一邊剝著剛從黎忱俱樂部拿的幾顆花生,懶洋洋地丟進裡,眼神散漫地盯著電腦畫面。
卻偏偏還能跟黎忱一問一答。
「我家。」
他向來一心三四用都沒什麼問題。黎忱則靠著保安室的大門,有些意料之外地點點頭說:「做什麼呢?」
李靳嶼盯著那一不的監控畫面說,又心不在焉地敲了下鍵盤的進度條說:「混日子。」
黎忱抱著胳膊,往裡頭探了一眼,「這畫面從剛才到現在,過嗎?」
「沒有。」李靳嶼如實說。
車廠保安室能保留的是近兩個月的監控,加上這邊幾乎沒人來,畫面幾乎都是靜止的,要在這麼漫長的一段時間裡,找出一點蛛馬跡,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但李靳嶼不這麼認為,低頭看了眼手機:「有時候靜的東西,一旦起來,它就是致命的。」
再抬頭時,李靳嶼眼神兀然一,漸漸定住,仿佛有發現。然後他盯著屏幕看了會兒,下一秒,一把撈過桌上的手機低頭劈里啪啦一同查。
黎忱好奇地湊過去,「發現什麼了?」
李靳嶼充耳未聞,一邊看手機,一邊將進度條來回倒,確認了兩遍,篤定自己沒有看錯。然後隨手將畫面用手機截下來給黎忱看,但兩張圖在黎忱眼裡就幾乎是一模一樣,毫認不出區別。如果不是對視覺尤其敏或者像李靳嶼這種腦袋裡有記憶宮殿的人來說,很難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對黎忱來說,就是他最頭疼的遊戲——找不同。
李靳嶼謔他:「兩棵樹你看不出來,給你換倆,哥你能打通關了吧。」
黎忱盯著手機失笑道:「……我是那種人嗎?」
李靳嶼輕笑。他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他看監控時腦中自像,兩張圖會自重疊,不同的地方會尤其明顯,哪怕只是在樹叢里多出一隻小螞蟻,也躲不過去。
「監控被人剪過。」他關了監控室的電腦,靠在椅子上,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很無關要的事。
黎枕皮疙瘩都起來了,後背汗全肅然起敬。因為是深夜,又是偏僻郊區,混了這麼多年的車廠他突然覺得陌生恐怖。他甚至都不敢回頭瞧,總覺背後有涼颼颼的風,仿佛有隻爪子在他背後森森地等著他投天羅地網。
李靳嶼站起來,靠著桌沿,雙手抄進兜里,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鎮定:「17號的監控畫面被人替換了10號的監控,也就是案發前一周的。其實就算這邊人,監控畫面沒什麼變化,但據每天的天氣和風級,還有的影角度,也能看出每天或多或還是有點區別的。看見那棵樹了麼?我剛掃了眼17號和10號的監控,這兩天不管從樹葉的晃幅度和的影角度來說,幾乎都是一模一樣,仔細看就知道這其實是同一段視頻,而且,我剛查了,17號的北京風級很小,遠不及畫面里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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