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後，他臉微微轉變，“好，吃飯吧。”話落，起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低著頭，暗暗放鬆下來，可心裡突然特別愧疚，也傷心。

我沒有勇氣抬眸看他，靜默了會兒，悶悶地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現在……”

現在我承不住他的好，也沒資格接他的好。

但這話，我不知如何說出口。

好在，他懂我的心思。

他溫和輕緩地說：“該是我說對不起，我剛才有些衝，逾矩了。”

蘇盛臨居然跟我道歉！

我一驚，連忙抬頭，“不不，不是你的錯，你很好，幫了我好多忙。”

我們突然間客套起來，瞬間關係就疏遠了。

可我心裡，反倒踏實了些。

兩人安靜地用餐，即便偶爾搭話，也都是說些無關痛的話題。

飯快吃完時，我整個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又迴歸到普通朋友間那般君子淡如水的相模式。

“等會兒去我那兒試服，應該很快就好，不會耽誤你工作吧？”我主提及今天“相約”的正事。

蘇盛臨也吃完了，放下餐看向我，“不耽誤，我這幾日不算忙。”

“噢，那就好。”我點點頭起，“走吧，還有人等著我們的位置呢。”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這家咖啡廳雖然只做簡餐，但也生意很好。

我倆一前一後離開餐廳，直到進電梯，下到一樓，兩人間都沒再說話。

因為距離很近，就不需要開車了。

我們在人行道前等紅綠燈，為避免兩人無言的尷尬，我低頭盯著手機，假裝忙碌。

突然，蘇盛臨一把抓住我趕拉開：“小心！”

我猝不及防，就那麼撞進他懷裡，一輛外賣電車橫衝直撞地從我面前飛馳而過。

“沒事吧？”蘇盛臨的擔心從頭頂落下。

我一怔，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懷裡，頓時電般彈開。

“沒，沒事，謝謝你。”我都沒抬頭看，只顧連連道謝，而後邊人突然都起來，我轉頭一看，“綠燈了，快走吧！”

我匆匆走在前面，不敢回頭看他。

但他高長，我用眼角餘稍稍往旁邊一掃，便能瞥見他跟我同頻的大長。

同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步行，同樣的嘈雜喧譁，同樣的市井氣息，可他依然憑藉出的外表，尊貴的氣質，給人一種高高在上不可的強大氣場。

我聽到旁邊小姑娘竊竊私語：“哇……好帥啊！氣質絕了！”

我無比贊同，同時也有些自卑。

這樣完無瑕的高質量男，頂級人類——我何德何能……

到了我公司寫字樓下，為了避開公司員工，引發不必要的誤會，我帶著蘇盛臨走了另一邊電梯。

那個電梯可以直達我私人工作室所在的樓層，就是要繞一點路。

七拐八拐，終於到了。

刷開指紋鎖，推門進，我轉對他笑著開口：“歡迎蘇董蒞臨我的工作室，快請進。”

我故意用科打諢的方式，化解兩人間沉默尷尬的氣息。

蘇盛臨勾一笑，大長邁我的地盤，眼眸四下打量。

“這麼多模特站著，好像邁了異時空。”他言語間帶著新奇和探究。

我笑道：“是，晚上看著更有趣。”

公司辦公樓選址，當初是我跟顧宴卿心挑選的。

一共租了四層寫字樓。

下面三層是公司辦公區，包括工作區域，健區域和後勤區域，公司整環境很不錯。

第四層，整個兩百多方的大平層，全都是我的私人工作領域。

晚·宴高階定製涉及保部分，帽間還有不昂貴高定或配飾。

所以除了小櫻桃能自由進出我的工作室外，公司其它人若沒有我的授意，不會上來，上來了也進不來。

“這些都是高定，不明星走紅毯都會來我這裡租服。那邊還有一塊區域，是各大服裝賽事的獲獎作品，還有些秀款。”

我陪著蘇盛臨往裡面走，順便給他介紹我的作品。

此時，我心裡的自卑然無存，取而代之是一昂然自信和驕傲。

這是我的領地，也是我的事業，是我立足時尚圈的基。

蘇盛臨連連點頭，眉眼間流出讚賞之，“你很厲害，一個人撐起一個品牌，還做得如此功。”

得到誇獎，我不笑了，但又解釋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公司很多設計師都會被我抓來做苦力，我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團隊。”

我倆目對上，兩人眸底都閃爍著笑意和芒。

剛才吃飯時的尷尬和疏離消失不見，我們的相自在融洽了許多。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晚姐，你回來了？你上午代我的……”小櫻桃從裡面快步出來，話沒說完，定睛看到我邊的蘇盛臨，臉明顯一僵。

“啊，蘇先生來了。”小櫻桃吃驚，眸掠過我時，笑容別有深意。

我解釋：“蘇先生過來試服的。”

蘇盛臨微微頷首，“陳助理好。”

小櫻桃本名陳櫻，幾個月前去蘇園那回，介紹過。

“好，好，蘇先生好……”小櫻桃張帶笑，語無倫次，上前低聲道，“晚姐，V2室我已經全部整理好了，先下去了哈。”

小櫻桃故意給我們騰空間。

“嗯，去吧。”我笑了笑，也沒阻攔。

小櫻桃跟蘇盛臨頷首點頭後，一溜煙跑了。

我帶著蘇盛臨走到裡面的工作區，回頭問他：“要喝點茶還是咖啡？”

“茶。”

“好，你先坐會兒。”

我去吧檯那邊泡茶，時不時抬眸看看他。

他沒有立即坐下，依然四走欣賞著，不知是對我的工作興趣，還是單純對時尚興趣。

等我把茶泡好，端過來，他才回到沙發邊落座。

“你先喝點茶，我去拿服。”

蘇盛臨定製了兩套西服，我都做好了。

但高階私人訂製，一般來說需要經歷三次試穿和調整，才能達到最完的上效果，呈現出高定服飾的尊貴優雅。

我把兩套西服都取過來了，一套黑暗紋，一套深藍淺格。

“你先試哪套？”我站在移架旁邊，向他展示兩套服，詢問道。

蘇盛臨放下茶杯站起，“都行。”

“那就黑這套。”我就近取下第一套黑西裝，遞給他，“試間在那邊。”

“好。”

蘇盛臨接過服，轉朝試間走去。

我回到工作臺後，有點怔怔發呆。

想著他正在試間服，我腦海裡又遏制不住地浮現出一些畫面。

比如剛剛在街邊過斑馬線時，他突然把我拉進他懷裡。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帶給我的悸和心，經久不散……

試間那邊傳來響，我聞聲一怔，趕驅散腦子裡七八糟的畫面，抬步過去。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裡微微一震，再次被他迷到心跳加快。

黑西裝量定製，筆周正，冷酷中帶著高高在上的尊貴，讓人敬仰驚歎。

“我覺得好的，覺都不用修改了。”蘇盛臨看到我，臉含笑，顯然對服上效果很滿意。

我著狂的心跳，擺出專業姿態走過去。

“再厲害的設計師做這種高規格的定製，也還是需要一兩次試穿調整的，怎麼可能一次就行。”

說話間，我走到他邊，抬手朝向他後背，幫忙整理領。

“這套是紡法蘭絨的面料，是英國一家歷史悠久的著名面料品牌，這種面料款式低調、莊重、沉穩，垂強，手和適中，適合深秋季節，現在穿正好。”

我一邊圍著他檢查各細節，記下還需要修改調整的地方，一邊介紹著西裝面料和款式。

他微微點頭：“這方面你是專業的，我相信你的眼和手藝。”

我正好走到他面前，一手拂過他肩膀和前的翻駁領，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自地，面頰連帶著耳子都逐漸升溫。

“謝謝……”我低低迴應，避開視線。

試穿是高定製作中的必備環節，我也曾以這種姿態服務過不貴客，可當面對他時，心境變得格外不一樣。

好像我是個賢良淑惠的妻子，正在幫助丈夫穿，細緻地幫他整理好每一個細節。

“你的手不礙事嗎？淤青很重，有沒有上藥？”短暫的安靜中，蘇盛臨突然開口，視線落在我手背上。

我一怔，定睛看向自己手背。

我面板白，那淤青看著是有點恐怖，淤青中還有兩條劃痕，估計是昨天拿雨傘狂打顧宴卿時，不小心刮傷的。

“沒事，這種淤青看著恐怖，其實不痛不。”我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

可蘇盛臨微微皺眉，“你不要勉強，如果來不及也沒關係的，我服很多。”

“我知道，放心吧，真沒事。”我再次強調。

說罷，我抬手幫他除掉西裝外套：“上可以了，我看看腰是不是合適。”

蘇盛臨站著未，我從他後幫忙掉西裝。

檢查腰時，我要不可避免地接他的腰部。

隔著一層襯布料，我明顯覺到他腰腹實的，惹得我心跳又是一陣激盪。

“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又瘦了。”

“有嗎？沒太注意。”

“腰圍稍顯寬鬆了，需要再調整。”

大圍、圍和立檔連在一起，這個區域的空間要十分注意，否則影響坐下時的舒適度。

我繼續檢查圍，不知怎麼地，就想到幾個月前在蘇園幫他量尺寸時，那神來一“抓”。

臉頰溫度更高，幸好我低著頭，他看不見。

然而我的視線卻不可避免地接到他西部。

微微隆起。

我腦子裡突然又竄進另一個畫面。

公司的設計師們有個微信群，以前有人轉發過一個影片，是一個老裁給男客戶做服，問客人平時是放左邊還是放右邊，客戶一頭霧水，一旁陪伴的伴明白過來，地起走開了。

然後設計師們就那個影片展開了熱烈討論，問那些做男裝的同事，是不是真有這個講究？

話題最後當然偏了。

從放左邊還是放右邊，到討論尺寸大小，調侃膏男肯定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但大象鼻就不好說了。

此時再次想到那個影片，我忽而困——是不是也應該問下蘇盛臨有沒有這個講究？

然而我只敢想想，這話是斷然問不出口的，否則我就流氓了。

“子還好，就是腰需要調整下，部、長度跟腳都很合適。”我蹲下檢查完西，站起說道。

蘇盛臨低著頭，我一起，兩人視線撞上。

結果他眼神比我躲得還快，俊臉明顯劃過一不自在，耳子好像泛起紅。

我心裡起疑——什麼況？

難道我剛才低下時，他俯視著我，腦子裡也在想些七八糟的？

“這套沒問題了，你去換下一套吧。”我沒勇氣問他怎麼了，轉走開。

“嗯。”蘇盛臨低低應了聲，好像刻意著嗓音，而後也轉回試間。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發現他走路好快，像是逃避著什麼。

這次他在試間裡停留了十多分鐘，明顯比他換第一套服要“磨嘰”。

我思緒混，也沒多想。

等意識到他時間有點久，我以為是服有什麼問題，便過去詢問：“好了嗎？是不是不合適？”

試間傳來他的回應：“沒有，可以了。”

話落，他開啟門，走出。

我眼前再度一亮。

剛才那套黑的冷酷沉穩，而這套深藍的優雅神，英倫紳士範很足。

“這套是羊絨面料，質更厚重，比較適合冬天。”我還是一邊幫他整理服，檢查一些細節是否合適，一邊給他講解面料跟版型的優勢之。

他全程沒怎麼說話，只偶爾點頭應一句。

就連我蹲下跟他流時，他也目視前方，一本正經，並未低頭看我。

我心裡不解——怎麼了這是？

剛才不還好好地，聊得也很愉快。

怎麼突然間就高冷疏離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繼續囉嗦，只能閉加快作。

“好了，兩套服都試完了，我也做好記錄了。你換回自己的服吧。”我代了句，轉走開。

蘇盛臨又進去換服，很快出來。

“還要喝茶嗎？”出於禮貌，我微笑著詢問，但我心想，他突然對我態度又冷淡下來，應該不會留下來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