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辯論階段，我的律師陳述需求後，顧宴卿的律師開始逐條反駁，毫沒有“配合”的意思。

律師低頭悄聲與我道：“你不是說……被告會很配合嗎？可他們這個架勢，咬定你們夫妻沒有破裂，那法很可能站在他那方，就要等二次審判……”

二次審判，說要等三個月。

可我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顧不上法庭秩序，直接打斷了顧宴卿的律師，舉手起道：“審判長，我突發不適，能不能休息幾分鐘？”

“可以，那就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繼續開庭。”

“謝謝審判長。”

我走出原告位，路過被告席時，低聲道：“顧宴卿，你出來下。”

他臉淡漠沉，一副很不爽的樣子，起跟上。

走出法庭後，我拿出手機在他面前示意了下，“你是不是非要我把顧語甜的犯罪證據提給警方，送你妹妹坐牢？”

顧宴卿盯著我的手機，了，似乎還在猶豫。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真能捨棄自己的親妹妹。

我心裡有不好預，擔心今天判決不了。

突然，黎清蘭疾步衝過來，臉焦慮：“你們怎麼出來了？已經結束了？是不是離了？江晚，你必須把那影片刪掉！”

看到我的前婆婆，我絕的心裡瞬間又燃起希。

“顧老夫人，你還是趕勸勸你兒子吧，他要送你兒進監獄。”我對黎清蘭說道，眼眸白了顧宴卿一下。

“什麼？”黎清蘭愣了秒，看向兒子不解地問，“司還沒結束？那你們出來做什麼？”

“你兒子不配合，我申請休息跟他再談一談。”

“不配合？”黎清蘭看向自己兒子，臉頓時憤怒又失，“宴卿，你真是糊塗了！連你親妹妹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甜甜剛剛在病房割腕，幸虧發現及時，醫生趕搶救！否則，我現在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嗚嗚嗚……我造的什麼孽啊，兒子不孝，兒倒黴……”

黎清蘭說著說著，捶頓足地就哀嚎起來，一點豪門主母的架子都沒了。

我心裡暗暗一驚，不敢相信顧語甜居然有勇氣自殺。

而顧宴卿也被他母親的話嚇住，連忙一把扶住黎清蘭。

“媽？你說什麼？甜甜割腕自殺？”

他倆說話聲音有些大，那些原本在外面等著我，為我“加油助威”的親友團們聽到，頓時全都圍過來。

“顧老夫人，令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割腕啊？”

“就是呀……是不是失了，被臭男人拋棄啦？”

這些中年大媽們雖然都是豪門貴婦，但依然不改八卦本，一個個七八舌地打聽起來。

顧語甜那醜聞，被顧家封鎖訊息，外界還不知。

但現在被顧家母子這麼一嚷嚷，再想瞞就不容易了。

我看向顧宴卿，低聲提醒：“你要是不想你顧家名聲損，不想你妹妹牢獄之災，就別再對抗了！”

顧宴卿還攙扶著黎清蘭，聞言回頭看向我，心裡還在天人戰。

“宴卿，你是不是要我當媽的給你跪下？你跟離！趕離！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黎清蘭揪著顧宴卿的手臂，痛哭下令。

那些富太太們還在嘰嘰喳喳地打聽，當然也有好心安黎清蘭的。

只不過安是假，藉著安滿足八卦之心才是正經。

顧宴卿臉極其糾結，看來還在猶豫掙扎。

我再次晃了晃手機提醒：“如果你執意不離，那我現在就打110。”

話落，我已經拔出“1”。

突然，黎清蘭子一，摔倒似的朝著顧宴卿跪下去，不止把我嚇了一跳，也把那些富太太們嚇得“哎喲”一聲。

“顧公子，你真是要遭天譴的啦！老母親給兒子下跪！”

“顧老夫人，江晚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痛恨啊？著兒子跟離婚。”

“哎喲，我要是有江晚這麼好的兒媳，做夢都要笑醒，你們家真是沒福氣哦沒福氣。”

“要我說呀，你們就該——”

“閉！”那些人吵吵鬧鬧實在是聒噪，說出口的話還句句在顧家的傷口上抹鹽，惹得顧宴卿雷霆大怒，突然一聲咆哮。

場面頓時雀無聲。

那些富太太們立刻閉，卻依然用眼神互相流著。

我萬萬沒想到，這些“親友團”雖然沒能進法庭觀審，卻依然給顧家造了極大的殺傷力。

我那終貴賓卡的待遇，還真是沒有白費。

顧宴卿被這幫人得都要瘋了，等場面安靜後，他蹲下把黎清蘭扶起來，“媽，我跟江晚離婚，你別這樣，妹妹不會有事的。”

黎清蘭抬起紅腫的眼，點點頭沙啞道：“那就好……你這條件，還怕娶不到媳婦？我保證你今天離，明天人就踏破顧家大門。”

哈——我沒忍住，笑出聲來。

那些富太太們也吃了一驚，隨即又“哦喲”一聲，“你兒子私生活混，人盡皆知，哪家好姑娘願意嫁啊。”

“閉！關你們什麼事！”黎清蘭火大地罵回去，“一群長舌婦！沒教養！”

富太太們都不是善茬，被罵了豈能委屈，立刻開戰對罵起來。

好在法警及時出現，將他們全都請出去。

審判長也宣佈繼續開庭。

我跟顧宴卿重新回到席位上。

“審判長，我跟江晚確實夫妻破裂，已無和好的可能，我同意離婚。”

顧宴卿終於做了回真男人。

我的律師大吃一驚，悄聲問我：“你們怎麼談的？他這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我淡淡一笑：“。”

律師也笑了，“那我這錢掙得有點容易。”

審判長也被顧宴卿急轉直下的態度弄懵了，再三確認：“被告請想清楚，是否真的同意離婚？”

“是，我同意離婚。”

顧宴卿再次表態，視線轉向我，定定地看著。

我很平靜地瞥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看向審判長，等著法庭判決。

審判長正在同其它人換意見，片刻後，威嚴地敲了敲錘——

“經本院審理查明，原告江晚與被告顧宴卿，雙方婚姻關係合法有效，當事人主且自願提出離婚申請，本院確認夫妻已破裂，調解無效。

故本院宣判：準予原告江晚與被告顧宴卿離婚。

案件理費由被告顧宴卿承擔。

判決書將在十個工作日送達，請雙方注意查收。

庭審結束！”

隨著一錘定音，我坐在原告席上幾乎喜極而泣！

終於離了！終於！

跟我心中狂喜截然相反的，是顧宴卿呆呆地坐在被告席上，如喪考妣。

我看著他，毫沒有要過去安的意思，直接跟著律師出去了。

那些富太太們還沒有離開，見我出來，立刻上前詢問結果。

“謝謝大家關心，離了，離了，這也有你們的功勞，謝謝，謝謝！”

一幫富太太們立刻歡呼起來：“江小姐，祝賀你恢復單。我侄子今年二十八，斯坦福大學畢業的，上市公司高管，年薪五百萬，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

“江小姐，二十八太老了！現在流行姐弟，我兒子，才二十三，碩士研究生，帥氣，絕對配得上你！”

“江小姐——”

我做夢都沒想到，人生會有如此高的時刻。

我前腳剛踏出婚姻的墳墓，後面就有這麼多人搶著要把我再埋進去！

我從沒有如此歡迎過！

“謝謝大家厚，我暫時沒有再婚的念頭，謝謝。”

我正被富太們圍堵時，顧宴卿也從法庭走出來。

他臉看起來不好，形也著疲憊落寞，連步伐都好似有千斤重。

我只瞥了一眼，便強迫自己移開。

誰知下一秒，那道影直直倒下去！

接著傳來了黎清蘭的呼喊：“來人！快來人啊！救命，救命啊！”

很快，大家都圍過去，七八舌。

“顧公子這是怎麼了？離個婚傷心得死過去啦？”

“哎喲，真是造孽唷……”

我站在遠未，旁的律師問道：“你不過去看看？”

“不必了。”我淡淡拒絕，而後拿出手機打了120。

我又不是醫生，過去也幫不了什麼，幫忙個救護車，算是夫妻一場的最後分。

邁出法院臺階時，我著溫暖明的，覺得迫我幾個月的烏雲，終於消散了。

律師看出我心大好，嘆息了聲：“別怪我潑你冷水。”

我笑著，回頭問：“什麼意思？”

我倆一邊下臺階，律師一邊解釋說：“離婚司一審就判決離婚的，從下達離婚判決書第二天起算十五日，雙方均不上訴的，上訴期滿後，判決書才生效。也就是說，顧先生還有可能再反悔，提起上訴。”

“什麼？”我步伐頓住，回頭看向律師，“還有這規定？”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我有點懵，不記得律師什麼時候說過。

“所以，就演算法院已經判決離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結婚，否則會構重婚罪。如果是二審判決離婚，那就沒有上訴期，離了就是離了，誰也無法改變。”

我聽著律師的話，心裡又開始犯嘀咕。

顧宴卿應該不會再上訴吧？

黎清蘭今天都當眾給他下跪了，顧家不要面的嗎？

如果他還上訴，又不想離了，那黎清蘭豈不是氣出一口老？

告別律師，我回到自己車上。

心有點複雜，既高興又忐忑，既輕鬆又憂慮。

我想著給外婆打個電話，彙報下司的結果，電話剛播出去，看到救護車疾馳而來。

“外婆……嗯，司結束了，顧宴卿還算是有良心，判離。”

外婆也大大鬆了口氣。

我耳邊聽著外婆幸福的嘮叨，眼睛卻盯著窗外。

顧宴卿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出來，黎清蘭跟在旁邊，下臺階時一不小心崴了下，撲倒在地，被醫護人員扶起。

我坐在車裡，也被這一幕嚇得眉心一。

“嗯，外婆我知道了，我還有事，等週末回去吃飯時再跟您好好說。”

掛了電話，我盯著車外。

顧宴卿的擔架上有一個氧氣包。

他被抬上車後，醫護人員立刻爬上去給他做心肺復甦，分秒必爭。

黎清蘭被人攙扶著上了救護車，老遠就能看到哭得很慘。

剛才顧宴卿倒下去時，我第一反應是覺得他裝的，苦計。

可現在看來，不是偽裝，他好像真的病了，還病得不輕。

難道真是舊疾復發？

救護車呼嘯而去，我還有些怔怔發呆，直到手機響起，把我喚醒。

定睛一看，蘇盛臨。

我心裡活泛了些，腦海裡竟莫名其妙地冒出律師剛才的話——就演算法院已經判決離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結婚，否則會構重婚罪。

我在想什麼？居然幻想著跟蘇盛臨結婚？

我趕甩甩腦袋，驅走這七八糟又膽大包天的想法。

“喂。”

蘇盛臨語調溫潤低沉：“已經結束了吧？”

“嗯。”

我低低應了句，覺他應該是過什麼門路知道我這邊庭審結束了。

否則不會來電這麼巧。

“那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離苦海？”

我極輕微地笑了下，心有些沉重，“你怎麼知道結果的？”

“猜的。你中午不是說了麼，勝券在握。”他笑著回應。

我突然覺得很疲憊，渾無力，連話都不想多說，只淡淡地道：“是，法判決了離婚，不過還要等離婚判決書下來，然後再等十五天，對方沒有上訴，判決書才生效。”

“這麼複雜？那還得多久才算真正離掉？”他驚奇地問。

“我也不確定，但判決書一般十天下達，所以算算也快一個月了，跟我離婚冷靜期差不多……”

說到這裡，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白折騰了一場。

其實拿著顧語甜犯罪的證據，我也可以要求冷靜期結束後，讓顧宴卿直接同意離婚。

兩者算下來時間差不多。

“確實有點慢，不過起碼看到勝利的曙。”蘇盛臨安道。

“是的。”

“既然事順利，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頓飯慶祝一下？”

我心裡微微一驚，沒想到他這麼急切地約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