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聲“咚”的響，不僅把門等電梯的人嚇一跳，還把蘇盛臨嚇得不輕。

“江晚！”他突然一聲喊，可我本沒有臉面回應，更不敢停留。

正好電梯抵達，那群等電梯的上班族陸陸續續進，我腳步未停，喊了句“等等”，捂著額頭也趕衝進去。

電梯門關上，上升。

呼——

我鬆了一口氣，心臟怦怦跳，腦子嗡嗡響。

我不敢多想蘇盛臨的反應。

他肯定覺得我好傻，又覺得我死他了，所以才會被他表白嚇得六神無主，莽撞冒失。

我上樓進了公司，路過總經理辦公室時，意外地發現裡面有人。

過玻璃門看進去，那位我不久前聘請的職業經理人竟在加班。

對方發現我，抬頭時也吃了一驚：“江總，您怎麼來公司了？”

我放下捂著額頭的手，走進去笑著說：“該是我問你，難得週末，楊總主來公司加班，看來我沒選錯人。”

楊謙牧笑了笑，起走出他辦公桌，抬手朝會客區沙發示意了下。

“今兒天氣不好，不適合戶外運，我剛回國也沒有太多朋友，一個人呆在家裡無聊，索來公司了。我職不久，公司還有很多事都沒有理順，馬上又到年底，各項工作都要統籌收尾，只能多加加班，早點搞定。”

眼前的男人，高目測一八零，眼窩深邃，鼻樑高，面相中有點混兒的基因，乍一看很像某位譽國際的胡姓男模。

那均勻健康的小麥面板一看就是常年戶外運曬出來的，魁梧獷，剛毅。

當初尋找職業經理人，獵頭公司給我推薦了很多，個個履歷都很優秀，我挑細選一眼相中這人，也有他值加分的因素。

畢竟從事時尚行業，對的認知是基本要求。

我個人也是控，所以無論是顧宴卿，蘇盛臨，還是眼前這位高階“打工仔”——拋開人品不談，起碼值都是一等一的無可挑剔。

我倆在沙發落座，聽他一番發言，我越發欣：“謝謝楊總這麼盡心盡力，我聽小櫻桃說，你職後很快就適應了工作節奏，大家對你的能力也很認可。”

他低頭笑了笑，謙虛地說：“是江總給我自由發揮的空間足夠多，我才能大展拳腳。”

我被這話逗笑，“我們這是在商業互捧嗎？”

“實話。”

寒暄之後，他又突然站起，“對了江總，我剛在看公司過去幾年參加時裝秀的資料，正好有些疑問，不知江總今天下午有沒有空？”

我手機叮咚一響，是蘇盛臨發來微信。

我拿起看了眼。

【額頭怎麼樣？有沒有撞傷？】

心跳一，我不好意思回覆，正好聽到楊謙牧的話，就又放下手機，“有空，你有什麼問題，我們好好討論下。”

我回來加班，也是想琢磨下米蘭時裝週的策劃，想不到這位新聘請的老闆，跟我工作節奏倒是一致。

“行，那我們今天下午把這事捋清。”

楊謙牧搬了一堆資料過來，放在茶幾檯面上。

“江總喜歡喝什麼？茶還是咖啡，或者牛果？”他放下檔案，轉走向吧檯，回頭問道。

“咖啡吧。”

“好。”

他在吧檯那邊忙碌著，我又了額頭，覺起了個包，一邊鬱悶，一邊把鬢間的劉海撥了撥，擋住。

楊謙牧端著兩杯咖啡過來，“這是我讓澳洲的朋友寄回來的咖啡豆，江總嚐嚐怎麼樣。”

“好的，謝謝。”

我端起咖啡嚐了嚐，還沒品出味道，他突然說：“江總，你額頭怎麼了？像是腫了個包。”

我一聽尷尬了，忙吞了咖啡又用手撥了撥頭髮，“呃，沒什麼……不小心撞了下。”

“要冰敷消腫才行。”話音未落，他起走向吧檯那邊的冰箱。

這間辦公室以前是顧宴卿的。

他雖過來坐班的時間不多，但辦公室裡配備非常齊全。

吧檯、冰箱、休息室、洗手間，應有盡有。

楊謙牧很快找到冰袋，又去找乾淨的巾包裹冰袋。

我一直說不用麻煩，人家就是要客氣。

突然，手機鈴鈴作響。

我看向螢幕，蘇盛臨。

呃——他肯定是見我沒有回覆微信，以為我被撞出了什麼事。

不能不接，否則他會很擔心。

我只能低聲：“喂……”

“江晚，你額頭怎麼樣？發微信你沒回，我擔心你是不是暈倒了。”蘇盛臨語氣擔憂，關心地問。

我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就輕輕了下，我頭。”

“別逞強，皮跟鋼鐵相撞，你說哪個？”

“……”我抿，不吱聲。

“是不是起包了？”

“沒有，就一點點紅。”

我們電話還沒打完，楊謙牧拿著包好的冰袋回來了，無聲地遞給我，示意我捂著額頭。

我接過，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蘇盛臨聽到，馬上好奇地問：“你跟誰在一起？”

“公司同事，好巧，也週末回來加班的。”

“頭撞那樣，還能工作？不如回去休息下。”

“哎呀，真的沒事，謝謝關心。”

我其實這種“大驚小怪式”的關心，可我又不知如何回應。

這話口而出，等說完我才意識到，好像有點不耐煩的意思。

而那邊，蘇盛臨也確實停頓了，沒回應。

我臉頰一熱，怕他誤會，連忙又道：“我還忙著，等晚點再跟你聯絡，真的沒事，你別多想。”

我特意這麼補充了句，蘇盛臨才又回應：“好，那你先忙。”

掛了電話，我心裡無奈地一嘆息，依然有點愧疚。

從小到大，我到的關心關都很，反倒是捱打和捱罵更多。

哪怕跟顧宴卿最甜的那幾年，也是我強他弱，因為他多年生病，我習慣了照顧他的一切，而他也習慣了我的獨立自強。

我偶爾遇到一些小病小痛，他幾乎從沒關心過，預設為我能自己過去。

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一丁點小事都能記掛在心，反覆確認，我反倒有點不自在，覺得是不是囉嗦矯。

但其實，這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