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鎮，書肆。

  白樹已經長，一整棵白樹的樹幹都瑩瑩如玉，樹葉則綻放霞輝，一世界樹的靈枝，在下界重新孕育出了磅礴生機，這怕是上界的那些聖賢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  

  書肆的正廳。

  秦歲寒整理衫，讀書人就應該有讀書人的樣子，禮儀還是要有的，當這一襲儒衫被他整理得十分平整時，讀書人起，喝了一口剛剛沏好的茶，之後抬手從牆壁上取下了自己的佩劍，君子佩劍，古來有之，秦歲寒這位儒聖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這柄佩劍非比尋常。

  汗牛劍，儒道聖劍。

  在天下名劍榜上，汗牛劍的排名僅次於斬龍劍，只是很出世罷了，儒聖佩劍，讀書人一般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但這次是真的不了。

  秦歲寒提著這柄潔白如玉的汗牛劍出門，這次不但要打架，而且可能會死，當初立下的宏願總要自己承擔的嘛。

  書肆門口，張郎中看了一眼秦歲寒，道：「去送死了？」;

  「不然呢？」

  秦歲寒氣笑道：「你要給我收？」

  「哼……」

  張郎中嗤笑道：「被諸天之海的那些忌打殺，你以為會留下？」

  「也是。」

  秦歲寒微微一笑，說：「你還不走？小心被殃及池魚了。」

  「不至於，那些忌再不講道理，總不至於連一個老郎中都不放過吧？」

  「哼，隨便你了。」

  讀書人提著劍，走出書肆的瞬間，軀猛然膨脹變大，化為一道上萬丈的法相，仰頭看著天空倒懸的諸天之海，朗聲笑道：「秦歲寒在此，諸位想手就儘管手，但想要奪回這屬於人間的天地造化，絕無可能！」

  「找死！」

  空中，金巨手凌空落下，筆直的抓向了書肆中的那一株白樹。

  「嗤！」

  汗牛劍出鞘，劍剔潔，橫掃而過的瞬間，那金手掌直接被斬斷，被斬斷的部分化為無數碎裂星華，灑落在雪域天池上下。;

  「你找死？！」

  又有人低吼一聲，接著，一道劍氣從天而降。

  秦歲寒的巨大法相揚起長劍，刺出一道巨大的金氣盾籠罩整個天地，氣盾之上一縷縷儒家文字浮現，浩瀚無比。

  伴隨著轟鳴聲，一縷劍氣橫斬在金氣盾上，氣盾上出現了一縷縷細裂，而秦歲寒依舊擎劍指著天穹之上，神平靜，毫不為所。

  「不見棺材不掉淚？」

  空中，又有聖賢怒吼一聲，接著，一道掌印從天而降。

  頓時金氣盾轟然崩塌，但秦歲寒同樣一掌揮出，頓時大地搖，秦歲寒的一掌生生的為人間擋住了那雄渾磅礴的一掌。

  「秦歲寒。」

  一個子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你不過是一個降格的儒聖，真以為能為人間討個公道？天道本就如此，你又何必這樣逆天而行呢？」

  秦歲寒皺眉：「打不打，不打滾？」

;

  「你……」

  子氣結，下一刻，一道金拂塵從天上打落。

  秦歲寒一概以汗牛劍抵擋，劍瀰漫空中，化為一道頂住天穹的天幕。

  ……

  「儒聖，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

  有人低喝，接著一道道家印記從天而降，化為無數道劍，不斷攻擊在天穹的天幕之上，以至於天幕轉眼間就被刺穿無數孔，不斷有劍氣攻向雪域天池。

  「蘇山君！」

  秦歲寒低喝一聲：「還等什麼？」

  「來了！」

  一道白法相轟然起，化為山神蘇苻的模樣，手握著一柄金大劍，連續出了數十劍，將空中的凌劍氣盡數斬碎，當化解這一擊之後，蘇苻臉劇變，著氣：「這算什麼，道家的十四境巔峰，太嚇人了吧？」

  「蘇苻！」

  空中有人低喝：「看在你與丁牧宸的上，這件事你不要手，我等不會為難你！」;

  「為什麼要看我夕哥的面子？！」

  蘇苻哈哈一笑：「還不是你們這群慫比打不過我夕哥？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找死！」

  空中，數十道拳印落下，拳拳筆直轟向蘇苻。

  蘇苻只是一個人間神得道的神祇，哪裡抵擋得住這些神聖的忌，雖然揮劍不斷格擋，但依舊還是被不斷命中軀，金飛速潰散，轉眼間就從十四境掉到了十一境，再掉就要回到中五境去了，他馬上一收法，遁山君祠中。

  「秦先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我還有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事，守護天下蒼生這種大事，就看先生的了……」

  秦歲寒不失笑，再次揚起汗牛劍以劍凝化天幕，而後不遠，書肆里的白樹顯得越發的滴，靈氣都快要溢出來了。

  他滿懷希冀，只要再有一點點時間就可以了。

  ……

  「力扛天命？」;

  空中，一位老者的聲音傳來：「你區區的一個儒聖，扛得住嗎？」

  「總要試試的。」

  秦歲寒不斷催谷法，渾儒道真意四溢。

  空中，磅礴無比的聲音傳來，這一次一共有多個聖賢一起出手，一重重重從天而降，頓時汗牛劍直接就被空中的多重威給彎了。

  秦歲寒猛然鬆手，讓汗牛劍自行抵，單手五指張開，遙遙掌控著這柄儒聖之劍，渾儒道真氣噴薄，以一修為對抗天上眾仙。

  「你扛得住嗎？」

  空中一口氣息磅礴的巨鼎砸落，頓時「鏗」一聲，剎那間，一柄汗牛劍盡數崩碎，而秦歲寒的法則連退數步，驟然揚起一條手臂，撐起這即將碾下來的天頂。

  「看到沒有？」

  空中，一個子譏笑道：「你為儒聖，卻沒有守得住規矩，儒家文林那邊可有一個人出面為你秦歲寒化解這死局？」

  秦歲寒輕笑：「一人做事一人當。」;

  「所以？」

  那子冷笑道：「天地敕封的儒聖不要了也就算了，現在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要殺便殺，何必辱？」

  秦歲寒仰天笑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忌，在我秦歲寒眼中不過是一群髒了的螻蟻罷了，真以為我願意跟你們講道理？」

  「好。」

  老者聲音響起：「不想講道理，那就死。」

  「無論後果如何，我秦歲寒一概之。」

  ……

  空中，各種法攻伐而下，頓時秦歲寒法相的一條手臂轉瞬化為湮滅，接著整個軀都開始崩塌，多個十四境忌的猛攻，已經讓他再也沒有辦法支撐起如此磅礴的法相了。

  「秦歲寒！」

  一個威嚴的男子聲音傳來：「你是儒聖，到底為何一心求死？這個破敗不堪的人間，到底還有什麼值得你留，讓你這麼以死相護的？」;

  「有的。」

  秦歲寒轉看去，目穿過千萬里。

  他看到一位小姑娘在院子裡力練劍，每一次揮劍都極其認真，咬著銀牙，雖然已經滿頭大汗但依舊還在堅持，一旁的師父林青兒皺了皺眉，說：「要不休息一會？你這麼苦練的話……其實沒有必要的，來日方長嘛……」

  「不！」

  小酒兒抿著小，道：「林昭哥哥一個人哪裡打得過這麼許多的妖族，我要趕練好劍去幫他，林昭哥哥總該有人幫他的。」

  林青兒抿著紅：「嗯，知道了，那就練吧。」

  在另一個方向，白帝城，丞相府。

  小石頭已經換上了一襲乾淨的，獨自端坐在窗前桌案前，桌案上則是一部部兵書，他一邊溫養拳意，一邊讀著那些晦的兵法紀要。

  「石虎！」

  外面有年笑道：「出來啊，跟我們一起放風箏去。」

  「不了。」;

  小石頭搖頭，道：「我再看一會書！」

  「何必呢，你已經是年營的拳法、兵法考核雙榜第一了，還這麼刻苦豈不是讓我們這些人都煞了啊？」

  「沒有啊……」

  小石頭靦腆一笑：「以前窮，讀不起書，現在這不是有機會了嘛，想補補課，你們去玩吧。」

  小鎮裡，秦歲寒看到一個年提著木劍凌霄，正在院子裡揮汗如雨的練劍，其實他對劍法毫不通，只是自己在研究，覺得怎樣揮劍才能殺得了妖，妖卻不到自己。

  「林昭，我會為你報仇的。」

  張柳誠咬著牙，帶著哭腔道：「如果報不了仇你可別怪我啊，是我這個狗子無能，不過也好，能跟你死在同一個大妖的手裡，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對不對？」

  秦歲寒目一轉，又看到了後山的墳塋邊，一個渾霧蒙蒙的年枯坐在那裡。

  「爹爹，娘親。」

  他皺了皺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道：「我現在也死了呀，可是不知道要去哪兒才能找到你們，這可怎麼辦呀？」;

  ……

  秦歲寒微微一笑，人間還是很有希的嘛！

  於是，他轉過，看向空中的儒家忌，道：「大約是想留住人間最後一點希吧？」

  「可你自己沒希了！」對方威嚴道。

  「沒關係，當仁不讓、死得其所罷了。」

  空中，一道巨鼎法相落下，頓時將秦歲寒的法相砸塌了一大半，而秦歲寒則轉凝化出一道影落書肆，輕輕一掌拍向了白樹，笑道：「就到此為止吧！」

  ……

  靈氣完全孕育的白樹應聲破碎，化為無數氣運與流沖向了四面八方的人族大地。

  剎那間，春回大地，萬復甦。

  困頓天下整整四年的寒冬，在這一秒開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