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間艱難地吞咽了下。

    聽到池淮州說‘沒事’兩個字，他這才緩緩地直起腰。

    然而，這會他並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欣，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痛苦，一點一點地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行，你算，狠狠的算。”他抑著那陣心如刀絞，聲音低啞，像是沒什麽力氣。

    池淮州能想到他這會是一副什麽要死不活的模樣。

    “池家失火的那個晚上，正是你離開的那個晚上，有目擊證人還有影像證據證明那天晚上是你放的火。”

    “你說什麽？”裴西宴似乎是覺得好笑，他真笑了聲，“我放火？”

    “有目擊證人和視頻。”

    池淮州也不廢話，直接將王叔的口供原封不的複述給他聽。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火上澆油一般。

    裴西宴膛劇烈的起伏，心橫衝直撞的失控。

    最後一刻的崩潰，來自於池淮州發給他的那段視頻。

    “視頻裏，臺上的人，是你嗎？”

    男人用力地握了手機，手背上的青筋，分明的暴起猙獰。

    他沉寂了幾秒的時間，沒有說話，池淮州卻步步的追問。

    “裴西宴，我隻要你告訴我，臺上的人，是不是你。”

    一顆心，被左扯，被右拉，撕裂碎片。

    他每說一個字，覺嚨像是在被刀片割。

    “我承認，我是有毒癮，發作的時候，會發瘋，做出一些失控的事來，甚至事後有可能短暫的忘一段記憶，我是不記得這樣一個畫麵，盡管……臺上人很像我，盡管我已經記不起幾天前發生了什麽，但池淮州，我告訴你，放火的人不是我。”

    池淮州麵鬱，久久沒搭話。

    在漫長的沉默中，彼此覺都在被慢慢的支，耗幹所有的力氣。

    “現在在哪，我想……見。”

    他說起這事時，小心翼翼，連帶著聲音都細微的發。

    他已經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池淮州沒多說一個字，直接掛斷了電話，裴西宴以為這是他幹脆利落的拒絕，卻沒想到在一分鍾後，他收到了一個定位。

    是池家新別墅的地址。

    裴西宴當即就衝了出去。

    *

    而另一邊。

    池嫣去浴室洗了頭發洗了澡，因為還在月子裏，很不方便，所以這個澡洗的很慢很慢，哪怕是在傭人的幫助下，也約莫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從浴室裏出來。

    沒有急著回自己的臥房，而是去到了嬰兒房看孩子。

    小家夥這會正睡得香甜，池嫣這會隻是站在一旁眼地看著他睡覺，都覺得心滿意足。

    這是跟裴西宴的孩子。

    每當這樣一個念頭從池嫣腦海裏冒出來的時候，所有複雜的緒最終都會被那一歡喜，給下一頭。

    也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直到月嫂勸說剖腹產的傷口還沒好全，最好不要站這麽久，池嫣才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心事重重地往床邊的方向靠近。

    然而還沒到床邊躺下，便聽見房門哢噠響了一聲。

    池嫣以為是月嫂，有些無奈。

    “虹姐，您別擔心，我馬上就睡。”

    一邊說，一邊回頭，“我其實……”

    話沒說完，一個影猛地撞的視野。

    看見站在門口風塵仆仆，像是過千山萬水，才走到燈火之下的人

    分明他就那般真切的站在自己的跟前，池嫣卻還是以為自己眼前出現幻覺了。

    直到裴西宴走到的跟前，克製著，攬過的腰，將抱懷裏。

    才明白，他真的回來了。

    “對不起。”

    低低沉沉的聲音，在池嫣耳邊纏繞。

    好似驟然停止的心跳，一點一點的恢複跳。

    “沒關係。”

    知道他那一聲對不起是指什麽，池嫣輕輕地扯了下角，想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可是想起那場大火，免不了心有餘悸。

    的手更加用力抱住了他，指尖攥了他背後的襯衫。

    裴西宴想要跟解釋，可這一時半會之間，卻不知道從哪說起。

    “視頻裏的人，不是我。”

    蒼白，無力。

    裴西宴不知道在那樣鐵證如山的麵前，會不會選擇相信他。

    可池嫣隻覺得 ，他們經曆生生死死，經曆了兩世，如果再因為這些事來試探，來懷疑，是一種荒唐可笑，也是一種淒慘悲涼。

    “我知道，不是你。”一字一句，十分的堅定。

    裴西宴嚨一，口不由急促的起伏了下。

    池嫣緩緩的從他懷中出來。

    兩人麵對麵的站著，四目相對時，池嫣的眼神，終究還是給了他力量，平了他所有的心神不寧。

    “知道不是我，那你……還知道什麽嗎？”

    說實話，那個視頻真的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包括那個臺上的人影，包括他毒癮發作時，失控發瘋的模樣，就連裴西宴看著都像是自己的模樣。

    隻是他就是不肯承認那是自己。

    他不肯承認。

    池嫣拿出手機，點開那段視頻，與他一起，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個細節都被仔細的放大。

    “每一個細節都與我那間房，很像是嗎？”池嫣覺得若是將視頻裏那些擺放在臺上盛開的玫瑰，一朵花一朵花的去數，都能吻合上。

    “你看這臺上的藤椅，圓桌，還有這畫架……是不是與我房間裏的一模一樣？”

    裴西宴順著池嫣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池嫣房間裏的一切，他一點都不陌生。

    尤其是那個米白的畫架，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記得有一天，池嫣心來，將原本木質的實木畫架，塗了一層米白的料，將它改了一個喜歡的。

    還在畫架上畫了一朵玫瑰。

    視頻池嫣已經讓人經過了高科技的複原，畫質變得更加清晰了，池嫣將那一幀畫麵放大後，畫架上那朵紅的玫瑰，也能清楚的看見。

    裴西宴的思緒在剎那間，漸漸明朗。

    “可那個畫架……”他鷙著神，眸森冷，“那個畫架在失火的前一天，我讓人從你的房間撤走了。”

    池嫣喜歡畫畫。

    可是生完孩子之後，的不宜久坐久站，再加上心思全部拴在孩子上，並沒有那個閑逸致再去畫畫，所以裴西宴便讓人將作畫的工全部都整理好，收納好，等到想重新畫的時候，再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