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地牢裏，沒吃沒喝，沒有，並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要麵臨儲存在那封空間裏的……上百公斤毒品。

    哪怕他隻是曾經過一次這玩意，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克製住自己想要吸食的，但這東西在他裏埋下了患，此時，那上百公斤的玩意對他來說，是一種勾他下深淵的巨大。

    裴西宴坐在那，閉著眼，一不。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隻知道，每一分每一秒的忍耐，開始變得痛苦，難熬，像是鈍刀子割似的，慢慢地折磨著他。

    這個時候，唯有想起和孩子，才能讓他支撐下去。

    *

    池家。

    池嫣剛哄完小景睡覺，便給顧征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盡管用力地握著手機，可是指尖卻還是有些發。

    “阿宴哥哥他離開之前，讓我聯係你……他說，從你那，我可以得到他的消息。”

    大概也是怕自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十天半月 ，池嫣會擔憂，所以……裴西宴還是試圖給留下了一安穩。

    顧征聽到池嫣的話，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卻明白了裴西宴的用意。

    他語氣很平靜地開口說道：“池小姐，不用擔心，他隻是在外邊執行一個任務而已，他的行蹤舉，全都在我們京州警方的監控之，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當顧征最後一個字落地時，其實他自己心裏都狠狠地咯噔了下。

    池嫣低聲呢喃著，像是問他又像是問自己：“真是這樣嗎？”

    顧征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是。”

    池嫣沉默了很久，都沒有搭話。

    “池小姐，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時間也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明明池嫣給人溫和，沒有棱角的覺，可顧征這會卻有些難以麵對。

    因為裴西宴的境的確十分兇險，他在的麵前，說這些的時候，的確心虛。

    “顧隊……”池嫣抓著手機，走到臺邊，抬頭著星空明亮的夜，眼底卻有些黯淡，迷茫，“他還需要多久，才能徹底地完這一次任務？”

    距離他去年深紅三角，到現在，已經236天了。

    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深夜，在等的那束。

    “或許快了，”

    或許……還要很久很久。

    顧征無法給一個確定的答案，所以，隻能把最好的答案告訴。

    池嫣自然也是明白他的心思。

    “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你一句，當時他為什麽要選擇跟你，跟你們合作？”

    顧征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天。

    裴西宴明正大的將他約在一家餐廳見麵，心平氣和的跟他吃了一頓飯。

    飯後，他告訴他，他想要跟他來一場‘合作’。

    而之所以會有這次合作，大概還是因為那次葉風發瘋，囂張失控，綁架池嫣，得懷著孕墜海這事說起。

    葉風是推裴西宴與京州警方合作的一個最關鍵的要素。

    當時發生了那件事後，裴西宴是想狠狠地解決掉那個男人，出這一口惡氣的。

    可衝之後，他忍了下來。

    葉風的利用價值不止於此。

    他曾經與池嫣不止一次說過，他要幹幹淨淨，明正大地站在的邊。

    可是……他的手上染了太多的髒塵。

    而葉風是他能將手上髒塵洗幹淨的……一部分。

    要知道華國止毒品的流，可一個葉風的背後，是龐大且錯綜複雜的黑貿易。

    如果他能撕毀那張黑貿易的網呢？

    是不是…… 他就可以變得幹淨些了？

    那樣的想法很可笑，卻也是他深思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他當時之所以願意深紅三角那塊地方，不僅僅是因為裴氏財團著他去紅三角開拓所謂的市場，而是因為那時候，有跡象表明，華國國有一個名為長盛集團，十分低調的公司，他幕後的實際控者與葉風和方毅生這些人有關，隨著他深紅三角，慢慢的調查，最後的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長盛集團於今年年初被查出洗黑錢，再往下查，這些黑錢的主要來源是貪汙賄，毒品犯罪等易。”

    長盛集團背後代表的是紅三角在華國的最大市場。隨著長盛集團被查封，方毅生倒臺之後，方毅生背後的那條毒蛇肯定會蠢蠢。

    池嫣安靜的聽著顧征的聲音，一顆心，宛若被一隻強而有力的用給用力地攥，的碎。

    顧征：“那條毒蛇……就是荊祈。”

    荊祈。

    池嫣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這個名字。

    幾天前，池家別墅失火。

    幾經查證，竟然是在池家待了十餘年的傭人王叔所為。

    王叔是池家的司機，從池嫣九歲那年就進池家工作，池嫣念小學四年級開始，便是他一直負責接送，可就是那樣一個看似忠心耿耿，慈眉麵善的敦厚之人，竟然是荊祈的一顆棋子。

    一顆在十餘年前就開始滲到人生裏的棋子。

    那個男人，實在可怕！

    池嫣想起那日，仰著頭，一字一句地問裴西宴：那個荊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告訴，是一個年相識的朋友。

    那是池嫣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荊祈’這個名字，可是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知道，荊祈是反反複複，出現在裴西宴夢境裏的人。

    此刻，又聽顧征說，荊祈是長盛集團背後的那條毒蛇，是裴西宴一次又一次深兇險之地的源時，池嫣一下紅了眼，心尖有些發。

    顧征繼續道：“他還曾告訴我，二十餘年前的九一五事故，或許也能與這批人扯上關係。”，

    “這批人？”

    “方毅生那邊有絕對嫌疑，他或許……很早之前就已經與紅三角那邊的人有了聯係，要知道荊祈的背後是一個偌大的家族，在紅三角，荊家一家獨大，壟斷了那裏百分之八十的市場，而二十餘年前那場特大掃黑緝毒案，實際上針對的……可能是荊家在華國滲的勢力。”

    總之，二十餘年前的那場事故，仔細一查，是有端倪的。

    可是當年上頭不知道為何，在九一五事故發生一年後，在裴懷瑾選擇自殺之後，匆匆下了盡快結案的文件。

    盡管有人想深的查，但也有人不讓。

    這才讓裴懷瑾當了那條替罪羔羊。

    遲來的真相，正在漸漸的浮出水麵。

    “我知道了。”

    池嫣子驟然有些虛，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最終靠在了一麵牆上，勉強地支撐著自己的子。

    “謝謝你，顧隊。”

    知道顧征沒有這個義務，告訴這些。

    就連裴西宴曾經都跟他說過，他與京州警方的這一場合作，是一場必須守口如瓶的易。

    顧征冒著風險告訴，也是因為完全的信任罷了。

    一旦風聲走，那麽一切勢必都將功虧一簣。

    “謝什麽？”顧征難得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與開腔，“我這一雙眼睛，看人可準，我知道，你值得被信任。”

    池嫣笑了聲，麵蒼白的卻像是一張紙一樣。

    與顧征聊了將近半個小時，掛了電話後，抬眸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

    裴西宴在第三天的時候，收到了食和水。

    京州警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東西投送給他。

    過那塊通訊，顧征擔憂的聲音，約約地傳到了裴西宴的耳裏。

    “你還好吧？”

    男人擰開瓶蓋，不急不緩地往自己的裏灌了一口水，“還好。”

    顧征懸著的那一顆心還沒來得及放下，便又聽見男人像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調，“再晚個一時半會，就可以替我來收了。”

    “……”

    顧征神有些繃，聽著對方的靜。

    他喝了一口水，又拆開了餅幹的袋子……倒也聽不出什麽虛弱的跡象。

    顧征很確定，他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

    裴西宴的素質和他的信念，足夠支撐他活下去。

    但顧征還是決定再給他添點勁頭。

    “這幾天，池小姐都有跟我打電話，問你的行蹤。”

    果不其然，聽到池嫣的名字，裴西宴覺上如同冰冷凍僵的，慢慢的開始變暖流。

    “讓我轉告你，很想你，跟孩子在等你，希你能早點回去。”

    裴西宴能想到說這話時的模樣。

    腦海裏浮過人明亮的眉眼，他邊不由自主間，也扯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替我告訴，會的。”

    “好。”

    顧征一口應了下來，而後，通訊中斷。

    哪怕了三天，他依舊不急不緩，慢條斯理的吃著食。

    力也跟著在慢慢的恢複。

    第七天的時候，葉風還是沒有來。

    他依舊肆無忌憚的在某高檔會所尋歡作樂。

    驟然之間，他心來，撥通了池嫣的電話。

    池嫣看著屏幕上的那個陌生來電，心裏像是應到了什麽，遲疑幾秒後，還是將電話接通放在耳邊。

    果不其然——

    “是我，葉風。”

    這應該是他第五次換著號碼擾了，池嫣之前換了兩次手機號，卻不知怎的，還是被他弄到了，後來，幹脆也懶得換了，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將那些號碼拉黑。

    葉風見對方遲遲沒有掛斷，倒是有些意外。

    “怎麽回事啊？裴太太，還不掛？”他故意裝腔作勢，用一種諷刺的語氣出聲，“這是想聽我的聲音了嗎？”

    池嫣前幾天才從顧征口中，聽到了那些話。

    如今對葉風，自然是‘另眼相看’ 了。

    不聲斂下所有緒，低著聲音開口：“你有什麽事，你說。”

    葉風喲了一聲，“怎麽有這閑逸致接我的電話，不用娃，陪你男人啊？”

    池嫣能想到此時的葉風是一副怎樣令人厭惡的臉。

    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

    怎麽會單純的被他那副虛偽的皮囊迷那麽多年？

    “他不在我邊，他不見了。”池嫣仍是沒什麽緒的說。

    聽著平靜克製的聲音，葉風覺得，是故意在自己麵前裝冷靜。

    可他偏要一點一點的撕下的偽裝，讓嚐嚐難熬痛苦的滋味。

    “不見了？不見很多天了嗎？是不是已經死了啊？”

    池嫣繃子，垂下眼眸，盯著地麵看了好一陣。

    葉風猜的沒錯。

    就是在故意裝坦然，冷靜，其實一顆心，早就七八糟，慌了神。

    “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啊。”他笑了聲，說：“你求求我，求求我的話，我就給你去找找看”

    “你知道他在哪。”

    池嫣的話，已經由反問，轉為了肯定。

    “我不知道。”葉風瞇著眼靠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吞雲吐霧，“我是說，你求求我，你求求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去找，畢竟我在京州人脈廣。”

    盡管失去了方毅生的庇護，盡管如今自己是個越獄的逃犯，但葉風毫不覺得自己落魄狼狽，在那個大靠山的庇護下，他日子依舊過得瀟瀟灑灑。

    “求你啊？”池嫣冷笑一聲，與葉風短短幾句的聊天，已經讓心裏到了一些底，“求你還不如求一條狗，葉風，在我這，你連一條狗都比不上，我告訴你，我的阿宴哥哥會平安無事，不行，你去看。”

    池嫣故意激怒他後，又麵無表地掛斷了電話 。

    葉風心裏一下又添了一道堵。

    整個人突然就跟了刺激似的。

    他已經按捺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裴西宴那一猙獰醜陋的了！

    原本計劃半個月才去那棟地牢收’的，但最後葉風隻忍了十天。

    他覺得十天已經足夠了。

    一個人在沒有線，沒水沒食的黑暗裏，待上十天，早就該死了！

    葉風悄無聲息地通過一條道，用碼打開石門，進地牢。

    他的後，仍是跟著四個人高馬大的職業打手。

    他們都是一手拿著利刃槍支，一手拿著手電筒，到搜尋。

    然而地牢太大了，又被斷了電，單憑手電的亮可視範圍有限，人也不知道‘死’到哪塊地去了，一時之間，如同海底撈針一般。

    約莫尋了半個小時，還是不見，葉風漸漸的失了耐心。

    “找，再給我找一遍，要是找不到的話，直接一把火把這裏都給我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