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月從慕瑾辰的臂彎下，看了那被稱為大當家的絡腮胡子一眼，尤其是看著他的那雙眼睛，然後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隻覺全僵，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忍住，不要衝過去送人頭。

    是他，這個劊子手！

    慕瑾辰察覺到了蘇傾月的變化，眸也是一變，餘掃了一眼那絡腮胡子一眼，然後繼續垂著眸子。

    他的姿勢和夜，完擋住了他眼底的沉思。

    而商隊首領程放也鬆了一口氣，“快上車。”

    慕瑾辰扶著蘇傾月趕上車。

    而蘇傾月借著上車的姿勢，又看了那幾個山匪的方向，心裏默念：赤火寨，大當家。

    垂著眸子，沉默坐在了馬車的角落。

    程放看人都上了馬車，才拱手和那沒離開的二當家告別。

    誰知那二當家著下：“那個小娘子，段是真不錯啊……吹了燈，你說，是不是都一樣？玩兒人，也不全是看臉了，畢竟黑乎乎的，也看不見臉的，是個啞也沒關係啊，那個腰肢，夠我玩兒一年的啊……”

    程放心裏一，在思考著，放棄那對兒小夫妻的可能。

    可是又有些遲疑。

    正在思考的時候，就聽到那二當家繼續說道：“你看，這一晚上都快要過去了，倒是我對不住你了，江湖規矩，兩天，還剩下多久？既然我們大當家發話了，你們就先走吧，但是若是不能及時……”

    程放脊背一涼，這二當家收了他的錢，但是卻並不想放過他們。

    隻是礙於那大當家的話，以及不想和自家商隊直接衝突，這才留了個活扣。

    兩天兩夜通過，時間本就張，可是若是已經了一個夜晚……

    程放不敢耽擱，拱手行禮，轉就吩咐：“啟程，快！”

    那二當家，角噙著笑，惻惻地等著慕瑾辰和蘇傾月的馬車，歎了一口氣，轉對著自己的小弟說道，“給我備上一匹快馬，我要跟著這個商隊，這要明天夜裏之前，他們到不了戒備，那個小娘子可就是我的了……”

    “玩兒夠了，賞給我們不？”

    “去，我還沒到手呢，你們就惦記。”

    二當家笑著，然後騎馬不不慢的跟在了後麵，也不著急，也不跟著太近，生怕自己跟得了，反而刺激了這個商隊的速度。

    程放騎著馬，前後跟著，不停地吆喝，快馬加鞭，甚至讓手下都拿出匕首，實在不行了就直接往馬屁上麵招呼。

    等和後麵墜著的二當家拉開距離，他也不敢鬆口氣，一直警惕著周圍。

    慕瑾辰坐在馬車裏，又恢複了淡然的神，隻是他看著重新回來，神就明顯不對，而且心事重重的蘇傾月，又瞇了瞇眼睛。

    有什麽人，是這個人認識，而他不認識的？

    蘇傾月啊蘇傾月，你還真的是能給本王驚喜，一個深宅子，秀才公的兒，竟然認識赤火寨的山匪。

    將秀才公那簡短的經曆反複在腦海裏過了幾遍，慕瑾辰也沒找到這一家和山匪的集。

    蘇傾月此時堪稱是失魂落魄，看到那大當家，就想起很多年以前，那個雨夜。

    那個絕的日子。

    哭嚎的聲音，喊的聲音，求饒的聲音……

    可是，求便漫天神佛，最後都是鮮，那麽多的鮮……

    好像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見到鮮就恐懼，看到鮮就渾發。

    不對，好像那之前，也是。

    見不得一點兒……

    一旦看到，就會渾發，全無力，大腦暈眩，站都站不穩。

    直到……

    直到那次大朝會，是慕瑾辰手起刀落，鮮帶來的，卻是報仇和公道……

    那次之後，雖然全還是沒什麽力氣，卻不會暈眩了。

    想到那次大朝會，失魂落魄的蘇傾月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慕瑾辰，卻發現，慕瑾辰其實一直在看著。

    想到自己失常的樣子，蘇傾月的心裏就是一凜，頓時就清醒了。

    居然，當著慕瑾辰的麵，完全陷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思緒！

    “我……”蘇傾月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麽多差錯，他們直接，太多的誤會。

    或者說，不是誤會，而是那麽多差錯堆積起來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麽多那麽多……

    自己再說這些因果，他會相信麽？

    就算是相信了，他會幸災樂禍，還是高高在上地嘲笑自己？

    不會……

    不會嘲笑，畢竟還有一些淵源……

    蘇傾月鼻子發酸，看著此時的慕瑾辰，卻不知道，他還有幾分像從前。

    慕瑾辰看著蘇傾月的神，從恐懼，到悲傷，到失落，然後看了他一眼，又變了恍然和歎息。

    到底是歎了一口氣，他往前挪了挪，挨著蘇傾月做好，將人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娘子，不怕。”

    將軍啊……

    蘇傾月閉上了眼睛，那許久都沒有的淚水，順著眼角了下來，因為這淚水，好想，再相信慕瑾辰一次。

    “夫君……”蘇傾月低聲說道，仿佛是在慕瑾辰耳邊的一聲呢喃，“我有事要給告訴你……”

    “好，到了客棧，或者是到了家裏，咱們慢慢說，我聽著，別著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這一聲一聲的安，讓蘇傾月有些恍惚。

    攝政王，將軍，的夫君……

    已經分不清了……

    相信一次，就再相信一次……

    蘇傾月勸導自己，傾月啊，你要不要，再相信一次他？

    前麵還有車夫，馬車裏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蘇傾月點點頭，靠在慕瑾辰的肩膀，忽然覺無比的疲憊。

    其實，心裏知道，不能相信的啊……

    不是眼前這個人不能相信，而是在眼前這個人的心裏，自己，不值得相信。

    慕瑾辰抱著蘇傾月上半：“別怕。”

    此時馬車已經是狂奔的狀態，無比的顛簸，他若是不護著，蘇傾月很可能在這個馬車裏直接撞暈過去。

    “駕！”外麵是商隊的車夫，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蘇傾月隻覺這顛簸，讓的胃裏一陣洶湧，好在在馬車上，因為要過這片區域，本就沒吃什麽東西。

    可是這顛簸，還是讓忍不住有些幹嘔。

    甚至，能聽到其他馬車裏有類似的聲音，可是，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敢喊停。

    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安全地離開赤火寨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