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風聞言，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

“我……”

“殺了人……”

他在一本古法上看到的，生者可以替死去的人背負罪孽，但是需要這個人不斷地殺人……

“沈常風，你……”

扶冉一時無言，忽然分不清孰對孰錯，孰黑孰白……

“那本古法，是我給沈常青的，沈常青故意給你留下的，他想用這個辦法讓你活著，他賭你會替他贖罪，所以殺了那四個男人，這才湊齊了古法里說的……”

“四十九條人命。”

四十九條人命，他都是計算好了的。

“你，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常風若不是被下了藥沒有力氣，只怕現在恨不得沖過去殺了他：“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殺那麼多人？”

為什麼要他用這樣的方法活下去，為什麼不讓他隨著宋去了。

“沈常風……”

年收回腳，似乎是覺得弄臟了一般，還在地上蹭了兩下：“你的手上本來就不干凈，多幾條人命怎麼了？”

“況且……沈常青那家伙，我讓他殺了你，殺了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哥哥，他還不愿意……”

“到最后還想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自由，讓你離開天爻閣，太天真了……你們兩個都太天真了哈哈哈……”

年箍住沈常風的下，力氣大的仿佛要將他的下碎：“就算是死，也別想逃天爻閣！”

“來吧，小丫頭。”

年轉過蹲下來，看著扶冉，將冰冷的匕首放到的手中隨后牢牢住：“殺了他，他該死。你殺了他，我就帶你回萬國寺，不然，可要天亮了哦……”

“那又如何，天亮了，太子哥哥會來找我的。”

扶冉別過頭去，卻還是沒有力氣掙來他的束縛。

“不聽話？怕我？嗯？”

年將反在地上，雙手張開摁住，隨后眼神一閃，薄就要落下來——

“滾！”

扶冉拼命掙扎，右手終于掙開來，鋒利的匕首來不及思考就劃破了年的左臂，一時間溫熱的鮮涌了出來，燙的扶冉指尖了一下——

“我……我……”

“冉兒……”

年眼神傷地看著：“你如今舍得傷我了……”

“對不起，我不是……”

扶冉慌忙中將匕首扔到一旁，隨后一點一點往后退，直到后背著墻面。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悉的俊臉，神態和氣息都是一模一樣的，目落在年左手臂那被自己劃破的傷口上，長睫下的眼神閃了閃——

“阿衍，對不起……”

“冉兒不是故意的，我替你看看好不好……”

年看著了下來的小丫頭，眉眼終于出一點笑意，他手了的腦袋：“好。”

扶冉小心翼翼地下他的護腕，隨后扯開他的袖子，潔的手臂上只有一道刀傷，因此格外顯眼。扶冉看著那道傷口輕輕地俯吹了吹，緩緩手再往上了，年卻張地一下子回了手——

;“好了，不許看了，怕嚇到你。”

扶冉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緒，隨后撲到前面的懷里，吸了吸鼻子：“阿衍，對不起……”

年頓了兩秒，似乎是沒想到的態度怎麼忽然轉變這麼大，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才將手放在的后備輕輕拍了拍。

“沒關系，不怪你。”

他推開小丫頭，溫地將的碎發別至耳后，“但是，沈常風還是得由你來殺哦。”

扶冉：“…………”

“好，我來。”

笑了笑，起走過去將匕首撿了起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蔥白的指頭抹了匕首上的一滴，送進了里——

不甜，腥味……

皺了皺眉頭。

“沈常風，我送你去見宋吧？”

沈常風那雙眼睛似乎有了一點，他點了點頭：“可以麻煩小郡主，替我解開繩索嗎？”

扶冉：“…………”

解開繩索做什麼，猶豫了一下，不明白沈常風的用意，隨后下意識看向后無于衷的年——

“好。”

蹲下，匕首繞過繩，沈常風淡漠的聲音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在頭頂響起——

“小郡主，你的覺是對的，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真……”

他沒了繩索的束縛，緩緩抬手握住扶冉的手，引導著：“小郡主，求你……莫要讓人那棵槐樹……”

他知道，自己斷然不可能要和他們埋在一起了，眼前這個男人，到死也不會放過他的，他的尸……

只怕要被天爻閣用作他用了。

“沈常風……”

“走好。”

扶冉順著沈常風，任由他握著的手，將匕首刺自己的心口——

這是第一次，看到沈常風出由衷的笑容。

知道，是因為他要去見心的人了，這個冰冷涼薄的人間，他終于不用再灰地茍且下去了……

“唔……”

就在看著沈常青一點一點失去氣息的時候，脖子后面狠狠被人來了一記手刀，小丫頭直接暈了過去。

…………

……

*

耳旁是清脆的鳥鳴聲，一縷晨曦緩緩地過窗戶撒進來，溫地落在地上。

“唔……頭好疼……”

小丫頭此時正從睡夢之中緩緩醒來，扶著頭，慢慢從床上坐起來——

這是，廂房……

回來了？

昨夜是做夢嗎？

還是……

“不是夢。”

扶冉看著自己手上已經凝固的，五指微微地了起來——

對了，槐樹……

答應沈常風的了，會好好保護這棵槐樹的。

小丫頭猛地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就在雙腳接地面的那一刻，子竟然綿無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上。

“頭好疼……”

怎麼回事，昨夜那個人除了踹了肚子兩腳，就沒有做別的傷害的事了，就算是被人手刀打暈兩次，也不至于現在才覺得疼，也不會是這種暈暈乎乎的狀態……

被下藥了嗎？

可是并沒有進食啊……

難道是，有熏香？

可是也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