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轟炸發生的第二天，9號的早晨。

    蘇州。

    江南五月，綠柳垂岸，小橋人家。

    留園西牆外的一雅致院落中，滿頭白髮的唐占山在院子裡的梅子樹下，與面前的一個中年人隔幾而坐。

    如果李春燕在這兒，一定認得出，那中年人正是老秦。

    「小李啊，嘗嘗，新茶，味道不錯的。」

    老爺子上歉讓，卻是沒手，全由老秦泡茶點盞。

    而被做小李的老秦一邊泡茶，一邊道：「事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起初，我們只是初步認定李春燕的那份稿子不是自己寫的。在此之前，從未涉足國際時評，而且我和談過話，也不是很專業。」;

    「只不過，當時還以為是龍江臺有意培養青年標桿，也就沒深挖。」

    「後來出現了那篇《貝爾格勒之》，但只是關注容本。說實話，當時的想法也就是，這個作者不一般！」

    「他提到了一個關鍵點，是可以影響局勢走向但卻被我們忽視的。那就是，米方總統和軍方的。這一點驚醒了我們，書中的橋段在現實中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也就警惕了起來。」

    「但是說實話，要是沒有齊老孫子那篇子，任誰也想不到，李春燕的稿子、神經病兒、九億夢、深圳那家公司，還有三石公司，會因為他一個人串聯在一起，做了這麼大一件事！」

    「唐司令員，您給說說，這孩子到底是個啥況？神的啊！」

    唐占山樂了，出三手指：「第一，那不是老齊的孫子，也是我孫子！」;

    「第二，這事兒和我和老齊也沒關係，你去問他自己啊！」

    「第三，神不神的拍著良心說，你們那比他還神的，不吧？不用再老頭子面前夸。」

    老秦趕打哈哈，「那不一樣，我們那拔尖的都偏理科，不是搞網絡的，就是搞數學的。」

    「要是齊老這個孫子不是您指點，那他這個戰略眼和分析能力，可是有點嚇人了。真是我們那沒有的人才啊。」

    沒等他說完，唐占山搶白，「再說一遍，那也是我大孫子！」瞇眼笑罵，「別以為我老了，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麼主意。也別覺得老齊級別不夠，你就能為所為。」

    「實話告訴你，你敢老齊的孫子，他要是發起火了，我都怕！」

    老秦大笑，「是是是！都逃不過您老的法眼行了吧？齊老我們也是尊重的。」;

    只見唐占山一嘆，不和他打太極：「小李啊，你去找石頭可以，問清楚也沒問題。但是，要想把他帶走，得他自己樂意才行。」

    老秦，「您老這話說的，不管他是誰的孫子，誰的兒子，要帶他走也得人家自己願意，咱們又不是強盜。」

    唐占山，「那就好！不過」唐占山玩味一笑：「我還真希你把他帶走的。」

    老秦大樂，「您看看，我猜您老就是這麼想的。」

    唐占山：「你去問明白了，回來也跟我說一聲。說實話，我也好奇，他到底是咋得出這麼個結論的。」

    老秦，「沒問題！不過，得求您一件事兒。」

    唐占山，「講。」

    「別告訴他我們要找他，我想看看他的第一反應。」;

    唐占山自無不可，「好啊。」

    其實唐占山也好奇，齊磊那小子，他已經好幾年沒見到了，平時打電話也是只長了一張哄人的，卻是不知道變化這麼大。

    10日。

    尚北的老秦，終於見到了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幕後黑手」。

    儘管早有準備，亦從調查中了解到了一些齊磊的作為，可是見到本人，老秦還是不敢相信。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齊磊在班級門口，被班主任拎著後脖領子罵的狗臨頭，這這和想像中的相差也太大了！

    然後，當和齊磊面對面的時候，老秦更是無語。

    「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李春燕、神經病兒、九億夢，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換了別人，心中最大的被拆穿，多多會有所慌，而老秦最擅長捕捉這種微表。

    卻不想，面前的半大小子把眼珠子一瞪，「你是幹啥的啊？有事兒找我二爺爺去！」一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形象。

    這倒讓老秦不會了。

    噗哧一聲笑了，「孫子，不用拿你二爺爺說事兒！實話告訴你，就是你二爺爺讓我們來問的。」

    「哦。」撇了下，「那你啥？」

    老秦，「我老北。」

    齊磊，「那有啥事兒直接問唄？什麼李春燕、神經病的，你早就知道了，還問他幹啥？」

    老秦：「」

    「那好！」和這小子說話有點上頭，老秦乾脆也直接一點算了，「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誰教給你的？」;

    直到現在，老秦雖然看到了事實，可是本能還是讓他不信齊磊能有這個本事。

    對此，齊磊也兒，「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啊！」

    老秦，「怎麼琢磨出來的？」

    「嗯」齊磊沉了一下：「跟我來吧！」

    把老秦帶出學校，來到三石網吧，並帶他進了屬於他們一夥兒人的包間。

    老秦第一次來，四下打量著。

    卻是齊磊取出一篇列印好的文章，正是他要參加省里徵文的稿件。

    「本來是為了寫這篇徵文，才開始查資料。」

    老秦拿過一看，《回到一年前》。

    眉頭皺，這徵文，和這兩個月發生的事兒有關係嗎？;

    卻見齊磊從角落的資料堆里翻找出一份論壇子的列印件，遞給老秦。

    「可是查的多了，這篇子反而引起了我的興趣和注意。」

    老秦再看，這是一個網友分析N聯盟局勢，斷言會惡化的子，時間是2月末。

    說心裡話，以現在的視角來看，很有前瞻。

    那這麼說齊磊就是本這個帖子有的靈？

    這時，齊磊把那一米多高的資料一腦的推到老秦面前，「二三月份，我查了所有網上關於N聯盟局勢，還有歐元政策，以及鷹醬花心總統上臺之後和軍方關係的報導。」

    「也從中找到了N聯盟局勢會惡化，鷹醬會拖延戰局，甚至有可能做出極端舉的推演思路。」

    老秦：「」;

    看著那幾乎快到口那麼高的資料，老秦有點駭然。

    「就就只憑這些？」

    齊磊樂了，「這些還不夠嗎？難道你們沒有數據分析？」

    老秦茫然，「有，但不是這麼分析的。」

    齊磊皺眉，想了想，「你知道三石公司是我的吧？」

    老秦，「知道。」

    齊磊，「那也應該知道，榕樹下網站被我收購了吧？」

    老秦，「剛剛知道。」

    齊磊，「那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就拿三石公司和榕樹下網站來說。」

    「三石每一個客戶的需求看似都不相同，但是，其實是有規律的，這個規律都在我公司的掌握之中。」;

    「網吧開在什麼位置最常見，大概的規模有多大，對設備的主流要求，未來上網定價，裝修本，等等等。」

    「你知道這了一個什麼信息嗎？我來告訴你，幾乎全部的地區和個人信息都在這裡面。一個地方的消費水平、消費人數、消費習慣，都在數據里。」

    「再比如榕樹下，一篇小說，哪個段落評論最多，評論傾向是什麼，是看言的讀者多，還是看武俠的讀者多。」

    「從中，我可以分析出讀者的喜好和傾向，進而調整網站作者的創作方向。」

    「我管這大數據。在網絡時代，真的很重要，你們可以研究一下。真重要的。」

    老秦：「」

    老秦似懂非懂，好吧，這確實是個人才，或者說妖孽！！

    這麼多信息，能從中捋出脈絡，不是一般人能幹的。還能總結出經驗，更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老秦：「最後一個疑問，你是怎麼想到把李春燕、【神經病兒】，還有深圳那家公司串聯到一起的」

    「我說實話，如果你不發最後那篇子，自己暴了自己，應該沒人找得到你。」

    只見齊磊依舊不慌不忙，「我是怕沒人當回事，有點急了。」

    老秦點頭，這一點是齊磊唯一出來的破綻，說實話，他不自己暴，他們還發現不了。

    「為什麼呢？」

    齊磊，「不為什麼，多行好事，不問前程唄。」

    老秦，「這句話好，我也喜歡。那為什麼要藏呢？」

    齊磊，「習慣吧？不喜歡太高調，就像我開公司的事我爸媽也不知道。」

    老秦再次點頭，這個解釋也合理。屬於個人的習問題。;

    不過他把自己藏那麼好，卻在最後一刻暴，還來了句多行好事，不問前程

    說實話，老秦有點喜歡了！這就是當他們這行的料子啊！低調、敏銳，最主要的是有使命。

    對齊磊越來越興趣，「那你說說，這個不讓人知道你的局，是怎麼設計出來的。」

    這是最後的問題，這麼的一個局，一般人做不出來。

    卻是齊磊從旁邊的文件櫃裡拿出一本小說，遞給老秦，「答案就在這本書里。」

    老秦皺眉，低頭翻看，是一本日本的偵探小說《電腦山莊殺人案》。

    齊磊，「這裡面講述了一場完FZ，把一個兇S案拆分若干個部分，每個部分由一個人負責。」

    「每個部分看似都是毫無關聯，也毫無危害的小事，甚至不構任何Fz。但是，當這些小事組合在一起，卻能置人於死地！」;

    「事後，人們看到的只是一場意外。」

    老秦點頭，終於解開的所有謎團。

    齊磊繼續道：「李春燕只是個寫時評的記者，做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神經病兒是個作家，寫書是他的本分。」

    「小馬哥是個創業者，幫著神經病兒炒作。」

    「還有那幫公知，聞著味的往上。」

    「只不過，每人做了一點小事，最後就引起你們的注意了。」

    老秦皺眉，「公知？他還沒聽過這個詞。」

    齊磊，「哦，對了。」回出小本本，遞給老秦，「挨個查查吧，這些人里肯定有屁不乾淨的！」

    老秦，「什麼意思？」;

    齊磊，「人的本能是有自我保護意識的，按理來說，這些人剛剛在李春燕上到了挫折，不應該為了一篇明知是小說杜撰的橋段，還冒險跳出來。」

    「而他們跳出來了，說明一定有別的心理機。」

    「不錯！」老秦笑了，「真不錯！」

    齊磊呲牙一笑，「不錯吧？那你問完了？」

    老秦，「問完了。」

    齊磊，「那該我問了吧？」

    老秦挑眉，「你想問什麼？」

    齊磊，「花心總統為啥急著訪H？」

    新聞已經報出來了，花心總統明天就到，這和原本歷史不相符。

    「他為什麼那麼著急？」;

    老秦則道：「你這麼厲害，那你就分析分析唄？」

    齊磊皺眉，沉半晌，蹦出兩個字，「軍演？」

    老秦眼珠子更亮了，「聰明！」

    齊磊，「在海峽？」

    老秦，「對！」

    齊磊，「是上說說，還是已經」

    老秦有些傲然，「上說說，他能來的那麼快嗎？三個軍區幾十萬人呢！他不想兩頭開戰，就只能親自來滅火。」

    齊磊瞪著眼珠子，「幾十萬？什麼時候的事？」

    老秦，「已經準備一個多月了。還要謝李春燕同志，為我們贏得了時間。」

    一個多月？;

    齊磊馬上意識到，就是說，李春燕剛拿出那份稿子，我兔已經在行了。軍演、引資政策，雙管齊下。

    也就是說

    給老秦豎起大拇指，「我不厲害，你們才是真的厲害！」

    卻不想，老秦突然來了句，「小子，想過提前上大學嗎？」

    「啥？」齊磊沒太聽清。

    老秦，「現在就上大學，有興趣嗎？」

    這才是老秦此行的目的。

    齊磊無語，「什麼大學？」

    老秦沉了一下，「都是別人想進卻不好進的好學校。」

    「三個學校讓你選，公安大學國安學院、國防大學、外學院。」;

    齊磊：「」聽著就瘮人呢？

    想都沒想就搖頭，「不去！「

    老秦一挑眉，「為什麼？」

    卻是齊磊說出一段超級凡爾賽，讓老秦無言以對的話來。

    「大叔啊，我很忙的！」

    「我有個公司，有個國家級技團隊。」

    「剛剛又收了個網站，一幫子窮寫書的等著我養活。」

    「還有個做聊天的，天天求著我投資。」

    「我還有個朋友，一天不見就想那種。」

    「我班主任天天著我考第一，可我已經退到二十名開外了。」

    「我還是班長，全班六十幾口子王八蛋等著我收拾。」;

    「我爸媽還不知道，這兩個月我放飛自我了，得趕在他們打屁之前，好好表現。」

    「我兄弟還丟了哦，對了！我兄弟唐奕，八是跑京城抗議砸使館去了，你能幫我找回來嗎？那可是我二爺爺的親孫子哈！」

    老秦，「」這理由，真是絕了。

    哭笑不得，「我只是讓你上大學，又沒安排以後的事，你反應是不是有點過激了？」

    齊磊，「大叔啊，你唬誰呢？」

    「我三個爺爺都是老紅軍，我爸那一代沒一個簡單人，我老丈人還是尙北一把手，你當我不知道？」

    老秦，「可是，太可惜了，你很有天份。」

    「到了我那，不用這麼拐彎抹角，有大把的機會任由你發揮！」;

    齊磊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

    「我做不了你們！」

    「你們太純粹了，難以企及。」

    「我還有，我才十七歲，我想爬最高的山，走最遠的路。」

    「我想幹的事很多，很雜；我想看的風景，很遠，也很隨意。」

    「不能因為我今天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就認為明天不應該回到班裡挨罵。」

    老秦沒能說服齊磊。

    可是老秦也意識到，這個能幹出三石公司，能打南虹，能策劃了一場大戲，還能藉機把榕樹下收囊中的妖孽，也許他的邊際，不會止步於「他們」那個層次。

    讓他加，有點自私了。;

    最終，老秦掏出一張卡片，「以後有什麼類似的想法，不用那麼拐彎抹角，直接打這個電話，找老北。」

    齊磊笑呵呵地接過，「這個好！這個最好！你瞧，即便不跟你走，咱們也是一夥兒的。」

    老秦一愣，「以後這種事，你還願意幫忙？」

    齊磊不加思索，「當然，我是中國人！而且」

    齊磊神神的一笑，「我有預，以後麻煩你的時候，不會哦！」

    老秦點了點頭，倍欣。

    而齊磊，「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老秦，「當然。」

    「你真的就老北？」

    老秦笑了，「老北也好，老秦也罷，還有老李、老王、老鄭，都只是一個稱謂，不重要的。」;

    「那你們到底是幹啥的？」

    老秦，「只要為這個國家好的事，什麼都干！」

    齊磊登時肅然起敬，更加佩服。

    想到什麼，「你等下！」

    說著話，到文件櫃裡拼命翻找。最後出一張A4紙，登時出憨憨的孩子笑容。

    嘩啦一聲，甩在老秦面前，「送給你們！」

    老秦皺眉，接過一看，「你寫的？」

    齊磊，「對啊，怎麼了？」

    老秦：「」

    媽的，他還會寫歌！？

    紙上是一首歌的詞譜。;

    老秦：「寫的真好。」

    齊磊，「我在用筆寫歌，而你們在用生命寫歌。」

    老秦，「收下了，走了。」

    轉出了包間，卻是齊磊已經拿起了牆角的吉他，輕輕地唱了起來。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里

    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在輝煌事業的長河裡

    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

    不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進

    融進祖國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老秦不是一個人。

    可以是軍人，也可以是一線的工作人員。

    可以是決策者，也可以是每一個中國人。

    老秦是一種象徵，是一群人，是不會出現在功勞簿上，默默奉獻的人們。

    老秦從來不說「我」，他只說「我們」！;

    放下吉他，齊磊朝著閉的包間門吼了一嗓子，「老北向你們致敬！」

    站在包間門口，老秦淡淡的笑著，滿足而豪邁！

    手裡攥著，屬於「我們」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