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舅甥同床

喬茗茗是不知道寧渝在市裡這麼能耐,竟然還租了套筒子樓的房子。

不過他也算了解了，住慣院子后再讓住到狹小暗的筒子樓里去，喬茗茗確實能難得渾直發疼。

老話都說了，由儉奢容易,由奢簡卻難嘛。

住段時間是新鮮,住久可不行。

寧渝裡外看了一圈,發現房子里的傢都是齊全的，估著當初也是為了配套房子而做出來的。人搬走後東西就沒搬走，搬走也不合適啊,尺寸什麼的通通不合適。

所以說這裡拎個鋪蓋卷就能住了，吃飯是去食堂吃還是自己家裡開火都行。

簡單看完,臨走前小許還說明天會幫忙把房間的衛生徹底清清。

而今晚,寧渝住的是宿舍。

孔帆和其他四位從首都一同來的人也是，明天還需要去開個會，後天做個報告，大後天才能回去。

「到時候,省院里還有兩個人一起,也就是包括老師您總共七人？」

話倒也沒錯。

「你說你，打小就自己睡，有自己房間，現在還是自己睡，天爺，你這……」

喬茗茗抱著彰彰，這小丫頭也沒睡著，正神奕奕地睜著大眼睛「啊呀啊呀」地跟流著嬰語。

喬小弟撥了撥頭髮，覺得已經完全乾了后才回到房間。

首都的四個人都是他從前的學生，他出事後多多也連累到了他們。如今自己回來,開項目了，他們還願意跟來。

「哎師兄，你們那兒生活過得如何？」黑暗中又有人問。

房間小但是多，完全住得下。

上村，舊牛棚。

是要吃苦的,肯定比首都苦多了。

「對,懷英是和柳婉是姑娘家，我們睡大通鋪可以，們兩個怕是睡不。」孔帆嘆氣道。

喬小弟打哈欠：「就那樣吧。」

「那你怎麼說得跟真的一樣？」喬小弟嘀咕，「斬釘截鐵的，我還以為明年後年就會恢復呢。」

喬小弟雙手放在後腦勺，還在兀自道：「你舅我就沒睡過什麼好地方，當年跟你表哥表姐還有你媽睡一屋，現在又跟知青院里一大幫大老爺們睡一屋。」

「小舅！你太吵啦！」

是真能做出讓他多考幾年的事。

衡衡沒理他。

房間外是喬小弟走路的聲音，他晚上從知青院里學習完了才回來，洗完澡后還把服給洗了，這會兒在晾曬。

半分鐘后，喬茗茗以為他進去睡覺了，喬小弟卻忽然探頭進窗，低聲悄悄問：「二姐，你該不會是有什麼幕消息吧？」

喬茗茗沒睡意，就隔著窗問他：「我瞧你天天也看書看書，如今學到哪裡了？看得怎麼樣了？」

外頭，喬小弟沒回話。

把這小孩兒從自己上拉下去后，又對著外頭大聲道：「你也別不當回事，總覺得時間很多。你花了時間去讀又不認真讀，和浪費時間沒什麼差別。等哪天高考……恢復了，我看你著不著急。」

喬小弟：「……」

喬小弟關燈，瞧著窗外的滿天繁星，了下的床褥，慨說：「你這小屁孩天天可真舒服。」

然後安了一個電燈，電燈打開，小窗檯這個位置包括整張床便瞬間亮了不。

喬茗茗不理他，轉再次抱住彰彰輕拍後背哄睡覺：「你聽不聽，自己多看看報紙腦袋分析分析，第一年考不上你就考兩年，兩年考不上就三年。」

又是稻草墊又是棉花墊的，床單還是的棉布，反正比他知青院的床板要舒服。

黑暗中，寧渝躺在單人床上問。

衡衡還是沒說話，拉起被子把耳朵蓋上。

喬茗茗聽到的是不知名的昆蟲的聲，在這春日的夜晚，顯得無比祥和。

總之，就是得考個學歷出來。這年代有個大學生學歷那是賊牛的事兒，而且還能趕上分配工作的紅利，往後生活就再也不必愁了。

呃……

讀是也在讀，讀進去多呢……反正讓他再參加畢業考試有點懸。

寧渝笑笑：「沒事,你們也不要擔心,村裡有空房子。」

「睡覺睡覺。」喬小弟上床后了他，「馬上十點了，你還不睡我得跟你媽說。」

衡衡「啪」地一下合上書本，從小舅懷裡把自己的小抱枕搶過來，挪啊挪，挪到靠牆的位置躺下閉起眼睛。

「去你的！」喬茗茗翻個白眼，「你姐我能有什麼幕消息。」

窗外是融融月，屋裡燈火通明，衡衡坐在床上看書看得認真，搞得他這個小舅想起剛剛心不在焉地讀書的事兒都有點不好意思。

「還不錯，是真不錯，吃飽穿暖……」

衡衡還坐在小窗檯前看書，他姐姐姐夫是真能寵孩子，衡衡前段時間說想在床邊的小窗臺上讀書，這兩人竟然就把電線沿著牆角牽到了這小窗檯的上方。

夜漸深，不算隔音的屋子裡能聽到隔壁的磨牙聲和囈語聲。

行吧，他姐說的話肯定是認真話。

「得，行行行我閉。」喬小弟轉個，把衡衡從牆邊拉過來：「給小舅我抱著，你有你的小抱枕，我也得有。」

「舅舅舅舅……」

舅甥兩打了架，累了后才閉眼睡著，屋裡發出輕微鼾聲，一覺睡到天亮。

翌日。

昨天採的槐花洗乾淨后吃了一部分，剩下的放在簸箕上晾著。

今天早晨，喬小弟早早起來去給菜園裡的那些菜施去了，喬茗茗不樂意干那活，就到廚房裡做早飯。

今天早晨吃的是槐花餅和玉米粥，往槐花里加蛋，攪拌均勻后倒麵，再加些鹽進去調調味兒。

接下來就簡單了，喬茗茗把糊糊狀的槐花麵結合一塊一塊地放到鍋里。

鍋里有油，所以槐花放下去后就滋啦滋啦地響，香味兒沒一會兒便竄了出來。

槐花葉子是翠綠的，經過油煎后翠綠半點不變。

槐花花朵是白的，裹上蛋加上麵過了油，變了微黃。

翠綠加微黃，瞧著便有食慾。

砂鍋里的粥咕嚕咕嚕響，除此之外，喬茗茗又炒了一盤青菜，切了幾塊昨天晚上用半斤牛鹵出來的鹵牛。

牛在滷製后水的厲害，切幾片后沒剩多，喬茗茗乾脆全給切了。

衡衡特別吃鹵牛，一口牛一口槐花餅，覺得幹了就喝口玉米粥。

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小晃啊晃。

吃過早飯，喬小弟上工，喬茗茗準備去那座房子里收拾東西。

當然，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其他人肯定都有帶行李，孔老師就有點懸了。

他現在份不明沒有定論，謝善文和孔老師的兒想給孔老師多帶點東西都不敢。

就怕會因為行李鬧出些事，再三思量后乾脆發電報讓寧渝幫忙買。

孔老師閨兒還寄了錢來，甚至還有票，惹得喬茗茗心裡酸酸的。

父母記掛子，但是當閨兒的，也總記掛著父母。

村裡的嬸子們把自家多餘的稻草墊搬來了，而且還直接搬到了床上。

床有舊有新，這裡都有杉木林，完全不缺打傢的木料子。床不大，每個房子里一左一右放了兩張。在喬茗茗看來，這座小院里生活十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喬茗茗把昨天買來的東西都放到正屋左邊的房間中。

正屋三個房間，中間的是堂屋，裡頭有個長方形的大桌子，這是吃飯的地方。

堂屋兩邊都有房間，喬茗茗琢磨片刻心想孔老師的歲數應該是最大的，乾脆就把房間定在左邊吧。

而且左邊房間沒有和知青院相接壤，推開窗戶就是村中的景，對於老人來說更安靜。

東西一一擺放好，竟然有了點家的覺。

「小喬！」

「哎！」喬茗茗頭上冒著細汗跑出門，門外是周蘋果和程蕓蕓，「幹啥呢？」

「快來快來，有事找你商量。」

周蘋果肚子已經開始有了起伏，院里的彰彰原本自己在乖乖玩的，見到門口兩人來，立刻邁著外八的快走過去。

嘻嘻笑著，速度快得看得人心驚膽戰。

「哎呦！」喬茗茗跑過去，把抱起來，「你當心點！」

然後問兩人：「啥事啊？」

程蕓蕓臉頰微紅：「要不然你先整理吧，領整完了咱們再說。」

喬茗茗擺擺手：「我剛好整完，先等等。」

說著，去把門鎖上，又出來，將院子門也給帶上，道：「去哪裡說話？」

「我家吧，沒人。」周蘋果道，「唐際秋他被隔壁黃莊拉走幫忙，黃莊這幾個村的油茶樹早上到了，說是想在這三天全部種下去。」

「呦！時間。」喬茗茗驚訝。

「那可不嗎，聽說連夜種也得種下去。」要不然最佳種植期就過了。

三人說著話，來到不遠的蘋果家。

蘋果家的地勢偏高，坐在院子里能把村裡大部分人家盡收眼底，風景特別好看。

「發生啥事啦？」喬茗茗坐在椅子上，咬著青瓜問程蕓蕓。

肯定是蕓蕓有事兒。

程蕓蕓躊躇道：「我前段時間做了醬和各種菌菇醬給李國良帶著路上吃嗎？」

喬茗茗點點頭：「他是不是也幫你賣幾瓶給別人了？」

「對！」程蕓蕓咬著，手上比出個二的手勢，低聲音，「就這利潤都有兩百塊了。」

做吃食生意很容易賺錢，喬茗茗也能猜得到這個數字，再過幾年多有錢人都是擺攤賣小吃買的房發的家。

周蘋果：「所以你是想擴大量？」

程蕓蕓搖搖頭，又點點頭，赧然道：「他的同事能有多，跑車的就更了，這裡賺不到多錢。李國良說他跑車去隔壁省時有家餡罐頭廠吃了覺得好，想買方子，雖然沒給多錢，但是願意給廠里名額，名額也能換錢，所以說價格還算不……」

喬茗茗忙打斷：「等等等等！」

有些不可思議，問：「這是你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是能傳下去的方子。」

這就是個能生金蛋的啊，怎麼會想著賣了呢？

「你缺錢麼？」喬茗茗疑極了。

程蕓蕓了角：「缺，缺的。」

喬茗茗眨眨眼，又撓了撓頭：「你……想蓋大點的房子，我有錢我可以借你。」

周蘋果嚼吧嚼吧青瓜：「我也有，我家我做主，我可以借給你。」

懷孕了怪饞的，裡一刻沒有東西都難。

唐際秋怕吃多了孩子太大，就專門騰出個房子來種青瓜種西紅柿，這兩種東西頂飽。

程蕓蕓笑笑：「不是因為房子。」

瞧了瞧門外，猶豫片刻，低聲說：「嗯…你們說，如果往後，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機會辦廠了……」

說得特別小聲，比蚊子的嗡嗡聲還小，最後咬牙：「就是……個人的那種，你們覺得一個廠子要多錢？」

周蘋果瞪大眼睛，捂著肚子：「你瘋啦？」

程蕓蕓趕搖頭，急忙解釋：「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我我我現在反正肯定不可能辦。」

「可你都準備把方子……」

「哎呀你快小聲點，小聲點！」程蕓蕓捂住周蘋果的，著急地看看門外。

喬茗茗眉輕輕一揚，忽然懂了程蕓蕓的意思。

是真沒想到，平常溫溫吞吞的蕓蕓心裡還藏著這個想法，這麼有魄力。

能琢磨賣方子的事兒，也就是說這個辦廠的事兒在心裡記掛許久了，同樣也考慮許久了。

若是不曉得往後的事兒，那麼自然覺得說的話天方夜譚很是離譜。

但再過幾年變化可就大了，站在風口又準備得當，說不準真的能飛起來。

喬茗茗想了想，道：「真給名額，就算給你兩個三個，名額能賣夠一千嗎？」

程蕓蕓愣了愣：「一千多的。」

喬茗茗：「……姑娘啊，想辦廠，就是辦個小作坊，一千都不多。」

想，如果是，肯定不要錢，到時候一定想辦法借用那個廠里的機，來個借生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