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沒玩過，有什麼兩樣？」

「玩過的話，你就不會說出這種不專業的話來了。」柴廣漠笑了笑，搖了搖手指，說：「你看哈，這把槍上有指紋嗎？」

「沒有。」這人眨了眨眼：「但……但就算沒有指紋，我們也有人證，足可以證明它當時的確在趙冷的手上。」

「然後通過彈道分析得知，子彈從這把槍的膛線里出，對嗎？」

「對啊！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毫無爭議，決定的證據。」

「嘿嘿。」柴廣漠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也對，畢竟膛線就是手槍的指紋，你這麼說當然無可厚非，的確，我承認，子彈很可能就是從這把槍里發出來的——不如說，基本無可辯駁。」

「你可算認了。」那人呼出一口氣來，隨手抄起一旁的水杯，準備歇歇嗓子。

柴廣漠的頑固的確讓人口乾舌燥，他想起來審訊前同事的告誡。

然而話音剛落，眼前這男人卻話鋒一轉：「可是，即便如此，那又能證明什麼？」

「你！」他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別耍無賴好麼柴同志，這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證據證人齊全！」

「是嗎？」柴廣漠的眼睛眨了眨，眼裡多一層戲謔的意味：「吶，很簡單，讓我瞧瞧你的配槍。」

「這可不行。」

「讓我看了，我就告訴你一個。」柴廣漠神兮兮的說。

「？」這人聽是「」，儘管有點兒興趣，但仍然出一副不屑的神：「柴同志，現在可是嚴肅的審訊，不要說無聊的事。」

他咽了咽口水。

柴廣漠觀察到這細緻的舉，笑著說：「你不想知道關於什麼嗎？」

那人沉默了。

「如果我說，這個，和我所知道的——關於本案真正的「殺人者」一事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那人猶豫著把手槍繳下，端在手裡，眼珠子盯著柴廣漠，心忐忑。

「我掩飾給你看。」柴廣漠手，示意他過來。

猶豫了半晌，那人把子彈退了下來，卸下扳機組，才給了柴廣漠。

把玩在手裡，沉甸甸的槍呈現出金屬的厚重澤，柴廣漠把手槍握住，輕推機柄，輕而易舉褪下了膛，順手扯開槍機，三下五除二給它解了。

「喂！！」那人驚了。

自己的配槍，一直是當寶貝寵著，哪裡能讓人當玩拆卸？他生怕柴廣漠又搞什麼幺蛾子，連忙制止，然而柴廣漠的手卻快得驚人。

「別著急，同志，看。」他卸下槍管的膛線，說：「膛線的線圈是不規則的螺旋形，因此對彈道會有一個很特別的轉向力。每一把槍的膛線不盡相同，因此子彈的旋轉速度和角度都不大一致，也因此才能通過子彈的力度和角度推斷出它的手槍。」

那人咽了咽口水，剛才柴廣漠眼花繚的拆槍手法，簡直讓他大跌眼鏡，此時也只能支支吾吾回一句「嗯」。

「但你忘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柴廣漠反手推上了槍管，推著槍機組手槍總，反手裝上拉簧和敲擊錘，再封上銷釘，幾十塊機械零件又合緻的槍。

「同志，我問你，假若現在有一件案子，槍殺案——害者被檢測到一枚子彈，經過法醫鑒定，子彈的彈道分析出，是由你的膛線出，該怎麼辦呢？」

那人本就沒多想，再加上柴廣漠眼花繚的手上功夫讓他目瞪口呆，率答道：「加真有這事，那自然就是我的責任。」

「是這樣嗎？」柴廣漠笑說：「即便是我用你的槍開槍擊，責任也在你麼？」

「這……」

「我再問你，除了膛線和彈道之外，還有其他什麼決定的——所謂決定的證據存在嗎？比如目擊證人，或者能夠證明，趙冷有故意殺人機或是罪狀的直接證據？」

那人愣住了，證據上來看，的確懸。

柴廣漠封裝好手槍，從他手裡奪過彈匣，推上握把，原樣奉還給眼前的督察，臉上的神安然如常，簡直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

「這……」那人手裡接回自己的配槍，整個人開始懷疑人生。

「所以說，你說的這些話，就沒有什麼據，不是嗎？」柴廣漠問。

督察沒聲了。

柴廣漠低笑著站起來，說：「回去跟何偉好好說一說，你們繼續這麼玩，遲早把市局的聲譽敗了！」

「誰要把聲譽敗了？」

柴廣漠的挖苦聲剛落地，幽暗的地下室房門就緩緩推開。來人正是何偉，他平時不多話，但是似乎看柴廣漠不怎麼順眼。

他雷厲風行地進到屋裡，眼鋒利地盯著柴廣漠，坐到桌子對面，一招手，站在柴廣漠旁，那個啞口無言的督察眼一亮，低著頭趕撤了。

「柴警。」何偉掃了柴廣漠一眼，角里撇出幾個字來，略帶嘲弄。

「何督察。」柴廣漠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他雙手扣在前，臉冰冷。

「不，不好意思。」何偉突然咧開一笑：「是我失誤了，現如今你已經不是警了，要柴同志，柴先生。」

柴廣漠似乎並不意外，倒是跟何偉後邊的兩個不樂意了。

「何督察，你這是什麼意思？」小王快步來到柴廣漠跟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沖著何偉就來：「你對老柴幹了什麼？你搞清楚哦，就憑你的級別可沒權力搞我們！」

「我是沒有，但文件已經下來。」何偉這時候才祭出他的殺手鐧：「這是中午會議臨時下的決定，已經通過審批，明天就要執行了。」

何偉把會議的決意拍在桌上。

小王初看不以為然，但是多看幾個字，臉上再也難掩驚異之：「我靠，你們這玩什麼呢？這這這，」

「這是上面的意思。」何偉說。

小王看到的，是一封人事調決議書，容是市局單位和紀檢委共同商討出來的，問題的起因似乎是一封匿名舉報信。

信，小王已經看過了，但事，可還沒弄明白。

可就算沒弄明白，白紙黑字的決議書，還蓋了草章，這是不會錯的。

上頭的任命決議，自然是革職決議，老柴被剝去警察的頭銜，趙冷更慘，直接被留置革職，暫不理。

但是小王心裡其實很明白，這就不是什麼留置的問題，這就是說的好聽一點，實際上就是革職。

但如果只是這樣，小王心裡頂多是氣，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這件案子已經涉及多條人命，上頭的理也不算是不公平。

但接下來的事，顯然就讓大跌眼鏡。

何偉又一本正經地出一樣東西，放在三人面前。這次是調查決定，專案組的章擺在上面，更假不了。

「專項調查，容是馮老局長的死因，問題我不用一再強調，但是況你們大概也都了解了，正好你們都在這，我也就把況說清楚，好讓大家心裡都有個數。」

「這個專項調查的頭號嫌疑人，我想你們應該是最悉的，」何偉目一一掃過眼前的幾人，就像是宣布死刑一樣。「趙冷，是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也是你們幾天為什麼會被到這裡的主要原因。」

夜裡。

初秋的冷風盤卷。

趙冷扯了扯上的領口，冒著風，到了督察所的外面，遠遠見到灰暗的夜下，里幾盞不滅的燈。

就像是早在等一樣。

老馬在小區消失后，趙冷再沒見過他，哪兒也找不到老馬的影子，就像是憑空沒了。而那輛鮮艷的搬家重型貨車，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這實在匪夷所思。

老馬有什麼必要走的那麼急？他遇到什麼事？

不是這些，還有一種不好的預。

剛才那通電話到底是怎麼回事？老柴和小王他們莫非……

不管怎麼說，答案看來就在這了。

趙冷擰著眉看去，碩大的獨棟六層小樓，在夜幕當中顯得有點兒落寞。沒想太多，徑直找到前臺，報了姓名。

聽到趙冷的名字，前臺的警察顯然遲疑了一瞬間，再次確認了趙冷的警.證后，才人盯住，自個兒倒是跑個沒影。

趙冷聳聳肩，索到大廳找了個沙發，舒舒服服窩了下去。

沒過多久，整個大廳忙碌起來，幾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忽然張兮兮地盯著看，趙冷歪著腦袋看去，邊越發多的警察圍了過來，不久，連大門都關上了。

「喲，生意也不做了啊？」趙冷笑道。

當然，督察廳是不會做什麼生意的。

這時候，已經能猜到，等待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沒過五分鐘，何偉酒板著那張鬼一樣的臉找到了。

「趙同志。」何偉寒暄著迎上來。

趙冷不吃這一套，冷笑一聲，環顧四周，見到何偉的人已經把整個督察廳佔滿，大門閉，夜當中，四搖晃的手電筒束就像是一道道刺破黑夜的尖刀。

「等你很久了。」何偉說。

趙冷嘆了口氣，說：「讓我看看你到底要耍什麼花樣。」

「來啊。」何偉也不跟趙冷廢話，「待審。」

四周圍攏的警察里出來兩個帶著手銬的，拷上就走，趙冷一聲不吭，直到被押到看守所外，才回頭瞪著何偉，問道：

「沒有說法？」

「涉嫌謀殺國家國務人員。」何偉一字一句說。

「誰？」

趙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