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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暗,鉛雲厚重,沉甸甸地在中都大地之上。
蕭矜予出門時帶了一把傘。
南方人下雪時喜歡打傘,雖說沒太大作用,但也習慣了。剛走了沒兩步,到小區拐角的十字路口,蕭矜予突然停了腳步。寬大的傘沿抬起,青年清澈的眼睛靜靜著馬路對面閃爍的行人紅燈。
細小的雪晶打在傘面上,順著面料落。
綠燈亮起,蕭矜予靜默地站著。他看見一個高大的影舉著一把黑大傘,直直地向自己走來。等到走近後,撐傘男人的臉從側面顯,是個陌生的平頭壯漢。
蕭矜予愣了愣,他抿起,走向馬路對面。
他忽然想起了宿九州。
深吸一口氣甩掉奇怪的聯想,蕭矜予拿出手機看了眼。
“下午四點。乘地鐵去小丘區,再走兩條街,差不多五點半能到。”
……
娟居住在中都市小丘區的一樣公益養老院。
輻事件後,很多老人都失去了子,或者不願生育,因此這種養老機構越開越多。
蕭矜予代來意後,同時遞上了用戶委員會開後門給的申請資料。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沒有懷疑,直接領他進門找人。
“是去年剛進我們養老院的,好的,除了一些常見的老年病,其他沒什麽大病。現在晚飯時間剛過,應該在院子裡和其他看電視聊天呢。誒到了,你看,那就是。”
年輕的護工招了招手,笑道:“,你親戚找你。”
很快,蕭矜予便看見人群中,一個穿著紅線、白發蒼蒼的老抬高了頭。先是看向悉的護工,接著視線偏移,見了站在旁邊的蕭矜予。
愣住了。
等護工給兩人私下找了個小會客室,蕭矜予說明來意,他剛說出“願雯”這個名字,便了然地點頭:“我曉得了,你媽媽是我侄輩的吧!我們家,下一輩都願某。你媽媽是,有個高材生也是。”
蕭矜予眸微,他問:“高材生?”
:“對嘞,願……什麽來著。反正考上了複旦大學,可厲害了呢。”
“願心。”
“哦對對對,應該就是這個。太爺爺和我爺爺是堂兄弟,小時候我還幫著給換過尿布呢。不過後來們全家都搬去了海都,我們就沒一點來往了。”
蕭矜予坐在圈椅上,他微微俯下子,湊近老人,語氣也比往常更和幾分:“,您對願心還有什麽印象麽,就是這個複旦大學的高材生?”
這麽多年了,也想不到還會有一個親戚來找自己。心愉悅,看著眼前俊秀乾淨的年輕人,眼裡是止不住的喜歡。認真回憶道:“願心,我是真不記得了。咱們兩家真沒什麽往來。但你要說的話,因為考上了複旦醫學系,咱們家那一代小輩,好幾個都跟著學醫去了呢!”
話鋒一轉,歎了口氣:“我親侄子就去學醫了,不過他績可沒那麽好,就考了個普通二本。還沒來得及畢業,又趕上了A型輻。之後就乾脆不學醫了。不過我侄子還算好的,有些績更差的,就考了個職校,當個護士什麽的。你剛才說,你媽媽也是個護士?”
蕭矜予默了默,輕輕點頭:“對。”
哈哈笑道:“估計也是那時候天天擱家裡被爸媽說,學醫好,你看某某學醫的堂姐,還沒畢業就在海都找到工作了呢!”
“願心還沒畢業,就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是啊,那時候可經常在親戚裡誇孫呢。我想想……”
……
將帶來的水果、保健品給護工,蕭矜予離開養老院時,天早已落黑。
乘地鐵回家的路上,蕭矜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凝眸沉思。
按照的說法,現在有兩點是已經明確的。
第一,媽媽很可能和願心確實有過聯系。兩人畢竟是親戚,哪怕再遠的關系,總不能算是毫不相識。而且媽媽之所以會當護士,應該也是因為願心。
第二,願心在海都找到了一份工作。
據康城藥業第二實驗室的實習生資料,願心就是在這家藥企實習。
雪早已不下了,高瘦秀雅的青年走到地鐵出站口。蕭矜予抬起手,冰冷刺骨的寒風穿過指。
他抬步向家走去。
願心在康城藥企工作,蕭辰安投資了康城藥企。
願心有機會接到蕭辰安,願心也有機會和願雯有聯系。
那麽,蕭辰安帶妻子去媽媽工作的九華醫院生產就未必是偶然。或許,蕭辰安和媽媽早就認識,媽媽也是為蕭辰安工作的……
蕭矜予倏地停下腳步,他抬起頭,只見黑暗狹長的走廊盡頭,一個黑男人默然地站著。
隔著數米距離,兩人無聲對視。
宿九州眉頭了:“你臉不是很好看。”
放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微,蕭矜予神平靜地走上前:“沒有。你剛從海都過來麽?”
宿九州:“嗯。你呢,剛找到願心的最後一個親戚?”
“……嗯。”
鑰匙晃撞擊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長廊上有些刺耳。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蕭矜予一如往常地拿著鑰匙開門。宿九州就在一旁看著。但是他第一次將鑰匙對準窄小的鎖孔,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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