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鶴行和聞京銘在門口分開，他開車回了公司。

    途中給司發過訊息，得來“暫時有事”的回複，得知對方在忙，也沒多問，簡單回了個嗯。

    沒提中午司北泊找為了何事，猜也能猜個大概。

    南城的兩個項目都有了進展，和葉家合作的那個已經接近尾聲，葉英忠上午才電話聯係他，言語間希等項目竣工時他能來南城一趟，剪彩儀式需要葉氏和孟氏共同出席。

    孟鶴行吩咐許程安排行程，和葉氏對接。

    晴山居的進度已經到了竣工的關鍵時期，下午，孟鶴行理完公司事務，帶著許程前往施工現場勘查。

    這一片以舒適宜居為主要特，各個樓宇之間將佐以幽深的綠化帶，樓距較遠，不用擔心某些戶型位置不佳，線被前後樓遮擋的問題。

    現在，整建築已經完善，隻剩下後期的修繕以及綠化帶的種植。

    孟鶴行在現場遇見了人。

    林榮帶著幾位經理正在參觀，兩撥人就這麽正麵遇上。

    見到孟鶴行，對方倒是不意外，握手之後便邀人同行，林寧跟在父親邊。

    “沒想到啊。”林榮說，“晴山居這個工程難啃得很，幾年前還在觀，究竟如何打造一個令人滿意又價比高超的環境，現在看見品，也不枉我們多日的心。”

    “是。”孟鶴行眺著遠的數棟建築，邊也勾起弧度，他對晴山居的付出無疑是最大的，從競價到完工，中間曆程忐忑，好在項目即將收尾，“這個項目的初心就是共贏。”

    “說得好。”林榮了把不存在的胡須，“哪裏都需要合作，共贏才是人生追求。”

    他和孟鶴行認識數年，合作時期不短，從最初不把這個頭小子放在眼裏，到現在需要仰人鼻息，前後不過幾年時間。

    孟鶴行上流著孟家的，也繼承了孟家人骨子裏的明，在商圈混得風生水起，將他們這群老家夥都比了下去。

    林榮心裏歎，隻可惜對方英年早婚，不然他肯定費力把他與自己兒撮合在一起。

    想到這，他的視線落在林寧上，見臉上有怯之意，目時常落在孟鶴行上，難免皺了眉頭。

    不久前，孟鶴行婚的消息出來時，他原本以為孟氏的價會衝擊，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手腕強，不聲地扭轉了局麵，孟氏毫未此事影響，反而增加了關注度。

    縱使兒再喜歡孟鶴行，可惜是個有婦之夫，更何況，就他在婚這件事中明裏暗裏對自己妻子的態度來看，顯然是護著的。

    既然這樣，他就不能讓林寧越陷越深。

    想到這，林榮打消了邀孟鶴行一道吃晚餐的念頭，等大致參觀完工地現場，便找個借口道別。

    路上，隻有司機與他們父。

    林榮原本維持的笑意消散幾分，神嚴肅，顧及兒的臉麵，沒將話挑明，隻點撥幾句:“孟鶴行那邊，你就別打主意了，小寧，爸會給你挑幾個青年才俊，你的心思現在放到公司事務上，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將來需要你主持大局。”

    林寧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沒說話。

    “你聽見沒有？”林榮瞥。

    “爸。”出聲，語氣裏帶著不滿，因著司機是自家人，也沒刻意避諱，“我倒是不知道那個司二小姐有什麽好，聽說是半路找回來的，又不司家重視，遠沒有司煙得寵，不過是個唱歌的，憑什麽能當孟太太，我卻當不得，我要是早點回國就好了，說不定這位置就是我的。”

    “你以為孟家是做慈善的？”林榮恨鐵不鋼，“孟鶴行既然娶了，就有我們不知道的，再說了，不管如何，人家已經是夫妻，你給我老實點，孟鶴行再優秀也是結了婚的人，為了林家的臉麵，你也得保持距離。”

    “結了婚還有離婚的呢，這又不稀奇。”

    林榮臉驟冷，語氣不似方才和:“你趁早收了這份心思，你看不出來孟鶴行對他太太的態度？以前不知道他已婚就算了，再冥頑不靈，遲早有你罪。”

    “……”

    “這段時間，我會多給你幾個項目，讓你沒有閑心再想這些七八糟的東西。”

    “……”

    林寧知道自家父親的格，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將不滿的緒忍了下去，沒再爭執，隻不過，握著紙頁的手指了。

    孟鶴行在現場就後續流程和負責晴山居項目的經理討論了幾句，而後又掉頭去了上別苑，在城北，毗鄰山水，占地麵積約五畝，主建築是一幢三層高的別墅，周圍輔以園林綠植。

    他投了許多人工，因此，短短時日，這裏已經和圖紙上的造型相差無幾。

    工人們還在做收尾工作，這個別苑的每一寸土地都心打理過，孟鶴行百忙之中空出來，親自吩咐如何裝置。

    臨近傍晚，他沒多留，收到司的消息便往回趕。

    對話框裏安然躺著兩條消息。

    一條是司問他有空沒，約他吃火鍋。

    一條是孟鶴行回複的，說有。

    原本夜晚還有一個會議，他當即推了，讓許程另外安排時間，然後驅車從上別苑到司訂的那家火鍋店。

    是知名連鎖品牌，傍晚時分，氣氛正熱鬧，門口人影接踵，來往的大多是著休閑的年輕人，孟鶴行西裝革履，也沒覺得不自在。

    從容不迫地往裏走，在一樓靠窗的位置看見了衝他招了下手的司。

    幾步走過去，在對麵落座，將袖口往上折了折。

    “怎麽想起吃火鍋了？”

    “你要什麽鍋底？”

    他和同時出聲，周圍環境嘈雜，偶爾有客人路過。

    司盯著菜單，空抬眸看他一眼:“突然想吃了。”

    又轉頭對服務員說:“一個清水鍋。肚，黃，蝦，黑魚片，牛百葉，土豆片和平菇各來一份。”

    說罷，又問孟鶴行:“你要什麽鍋底？菌湯還是三鮮？”

    “菌湯。”孟鶴行接過菜單，又加了幾份菜品，衝服務員道:“有甜品麽？”

    “抱歉先生。”服務員說，“隻有冰和冰淇淋。”

    “那來一份冰，紅糖。”

    “好的。”服務員記好菜品，先行離開。

    周圍熱氣氤氳，鄰桌的氣氛正火熱，孟鶴行起去小料臺打了兩份蘸料回來，遞給司的那份，麻醬裏摻了蒜泥和芝麻油，加了一點辣。

    符合一貫的口味。

    他手臂展，修長的指骨著料碗擱置在人麵前，視線在熱茶暈染下和，問:“怎麽吃清水鍋？”

    “減。”司靠著椅背，掩耳盜鈴般敷衍自己，“過兩天有活，得保持形象。”

    “真辛苦。”孟鶴行低哂，似乎在調侃。

    “還以為你不會來。”說，“你好像不怎麽吃火鍋。”

    實際上，司給孟鶴行發完消息就後悔了，本來想找譚希作陪，但是好不容易和葉之嶺有獨時間，就沒去打擾。

    一個人吃火鍋在司這確實是不但萬不得已堅決不做的事，雖然背上的責任夠多，也足夠獨立堅韌，但是唯一不容侵犯的領土，就這麽點，獨自吃吃火鍋是其中之一。

    不為別的，就是刻意保留這份“矯”。

    孟鶴行沉默了幾秒，替重新斟了杯熱茶，冷峻的麵孔也染上幾分笑意，慢條斯理地回複:“你沒看見而已。”

    這東西年輕人喜歡的，孟鶴行想起自己讀大學時，沒跟著宿舍幾人出去吃些不健康的東西，火鍋更是常有的事。

    那時候年輕狂，吃的喝的基本不忌，不像現在，對吃喝都了幾分意思，興趣不再，口腹之仿佛也就那麽回事。

    鍋底先上來，被煮的噗噠噗噠冒著熱氣，空氣裏彌漫著熱辣辛烈的刺激，是其他桌臺散發出來的。

    司看著自己的清水鍋，好在還有小料足以支撐心裏的饞蟲，其實熱衷於吃的，隻不過礙於材管理，平日裏能克製就克製，久而久之，就形了習慣，再喜歡的東西，吃一點便收手。

    其實材正好，骨勻亭，纖穠合度，看著倒是養眼，隻不過偶爾有上鏡要求，自然是能瘦則瘦。

    見表麵平靜，實際眼睛盯著下鍋底的食，孟鶴行覺得愉悅，因著臉比之前多了幾分高興，開口問:“今天是有什麽好事？”

    “有麽？”司眼角微微上揚，眸子裏閃過燈的亮度，清澈通，“確實有點收獲。”

    孟鶴行挑眉，等繼續往下說。

    司翻出手機裏的照片，隔著桌子遞過來，聲線低:“今天我找到了我爸出事那車的報修發票，上麵清清楚楚寫著收款方。”

    即使時隔數年，紙張微微變，字也略微潦草，但是上麵三個大字確是一清二楚，簽名的地方正是林明森死去的那位手下的名字。

    也就是說，關父的車是他修的，或者說，是林明森指使他修的。

    “你猜我們還發現什麽了？”司舉著筷子問。

    孟鶴行看完，將手機還回去，示意往下說。

    “負責核對發票的工作人員還在。”司說，“按理說，修完車之後，需要專業人員核對車的修繕和保養是否和報銷單上一致，當年核對我爸車輛的員工有記錄，他發現那輛車的方向盤有過的痕跡，但是報修單上的項目沒有這一項。”

    “你知道為什麽方向盤被過，但是我爸他們卻沒當回事嗎？”司語氣多了幾分沉重，“因為那是個形裝置，不會立馬出現問題，或者說像割繩子一樣，每次留痕很淺，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會斷。當時車修好後，好幾個人都試了，方向盤沒有任何問題，當時那個修車的手下給的解釋是有損耗，但是不妨事，隻是簡單調整了一下。”

    孟鶴行聽得認真，眉頭漸漸鎖起，不難想象這是一場多麽拙劣的騙局。

    但是平素無冤無仇，誰能懷疑到這一方麵？

    更何況，眼並不能發現問題，連經驗富的老司機都糊弄過去，更別說關國偉老實的，心眼好，也覺得人人都心眼好，才會不設防，造悲劇。

    他盯著司的反應，好像置事外一般，邊說邊吃，極其冷靜地分析這些過程，但是著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表明此刻的心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緩和。

    孟鶴行能理解那種，至親的死亡，永遠是難以醒來的噩夢，更何況，罪魁禍首是與不開幹係的人。

    他沒出聲，認真當聽眾，就這麽看著司吃完全程，進食規律，速度平緩，吃了七分飽就停下，慢悠悠的用紙巾揩了揩角。

    “二哥。”司他，眸子盯著他的眼睛，語氣頗為正經，“如果真到撕破臉那一天，你會站在哪邊？”

    論，司北泊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司家和孟家是世，論正事，孟家和司家有合作往來，縱使孟鶴行對好，也難以抉擇。

    更何況，這種沒理由的好，能維持多久，能經得起多波折，難說。

    司以前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行為，隻是現在，竟然無端生起期待，也有一焦慮，掩埋在心深的即將破土而出，明晃晃地刻著一個答案。

    想要孟鶴行站這邊，無條件的支持。

    但想法歸想法，即使心湧，也沒有表現出一一毫，好像隻是隨口一問，並不在乎他給出個什麽答案。

    “沒關係。”沒等到他的回答，司笑笑，“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知道我要選什麽？”孟鶴行抬眸，眸底閃過一失，極快，若不是他觀察得仔細，很難捕捉到，隻不過，孟鶴行也有些無奈，總是不完全信任他，於是又強調了一遍，“司，我們是夫妻。”

    夫妻一，自然是婦唱夫隨。

    他沒點破，司卻領會他的意思，點頭，沒再說話，這一問題得到證實，心裏鬆了一口氣，開始思考怎麽進展下一步。

    平靜的氛圍沒維持多久，被突如其來的鈴聲打破，孟鶴行接完電話，叮囑那邊先將人穩住，而後起結賬，讓司先回去。

    “什麽事？”司很見他如此凜然的神，猜到事不妙，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沒什麽大事。”孟鶴行表淡定，語氣無異，說，“你先回家，我去理。”

    這話，司自然是不信的，但知道，孟鶴行做了決定，就不會讓自己跟著，於是假意答應。

    等他開車走了，暗地裏跟上去。

    隻是，這人比想象中的敏銳，車技也比好，在路口趁著換燈的瞬間，消失在眼前，隨之而來的是一條消息——

    【你先回家。】

    到這個程度，明顯是孟鶴行不想讓參與進來，司也識趣，沒再跟，調頭回去。

    剛才下意識的行為，仿佛是一種衝。

    握方向盤，注視著路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