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說要半年了。」

  「那臣就鎮守半年」

  皇帝捂著劇痛的口，虎目蘊淚，恨不能時倒轉，寧肯平定天下晚上二十年，也不願痛失義兄。

  霍不疑繼續道：「我和阿貍生的很像，他穿著我的裳大搖大擺的去演武場玩耍了。我吃了一個杏子，想到阿母說阿父也吃杏子，第二個便沒吃。我跑進阿父的書房將杏子放到他桌上，誰知剛放好就聽見外頭有人聲。我一個慌張，鑽到書架後面的暗閣里去了。」

  「進來的是阿父和凌益。聽他們說話，我才知道阿父前日在城頭上了傷。阿父說是小傷，其實傷勢不輕，可為了怕搖軍心，也為免阿母擔憂，阿父誰也沒說，只讓李叔父給他裹傷，誰知竟被凌益瞧了出來。凌益略通醫，自告勇替阿父療傷。」

  「阿父對凌益很不耐煩，他趕帶人上城頭，別老是躲在後面，凌益滿口應了。我看著他站在阿父背後，一針針的合父親的創傷裂口」他面痛苦之，「然後凌益袖中閃了一下，出了一柄匕首他一刀割斷父親的嚨，父親喊不聲來，只能捂著嚨看凌益，然後倒在了泊中。」;

  皇帝悲戚的痛呼一聲，掩面而哭。

  「凌益得手後沒有立刻出去，在父親的書房翻找了一會兒，然後割走父親的頭顱，藏在懷中溜走了，走前還在書房放了把火。我躲在暗閣中，以為要被燒死了。好在那幾天雨，凌益上又未帶火油，是以書房只燒了一半。」

  「暗閣是用青磚砌的，還有延到後面的通氣口，但我還是被煙火熏暈過去，等醒來時外面已是天全黑，廝殺陣陣，橫遍地。」霍不疑想起那噩夢的一夜

  滿地的首和鮮，衫不整的婢和肢殘缺的家丁，那個會在他裳上繡花的漂亮婢為何被斬去四肢全，那個日想著要進軍營的小侍衛為什麼了一半腦袋，肚腸流了一地他的阿母呢，三個阿姊呢，對了，還有兩位兄長，他們是年英雄，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也不知跑了多久，小小的阿猙聽見另一頭傳來廝殺聲，他回頭，看見霍君華在一群侍衛的保護下到找尋兒子，一聲聲喊著阿貍，我的阿貍呢，你在哪裡啊

  這時，霍君華看見了穿著阿貍裳的侄兒，他也看見了素日不大和氣的姑母，姑侄倆呆愣對視。一名侍衛邊抵抗殺上來的敵人，一邊高喊：「夫人，小公子找到了」;

  小小的霍不疑正要大喊姑父殺了阿父，霍君華忽然大一聲，撲上來抱住自己，然後又哭又笑的喊著阿貍，阿母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快走，城已經破了

  當時他就呆了，哪怕全世界都將他和阿貍認錯，姑母也絕不會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明白這時候自己絕不能喊破，便由著霍君華將自己抱走了。

  「凌益這狗賊，打仗不行，謀詭計倒是靈。」三皇子冷笑一聲，「真該那些睜眼瞎看看凌益的絹帛信函，領教領教什麼算無策」

  要算計一座堅固防守的城池，需要多人手，多大權柄其實很多人都想錯了，只要沒人防備你，稍微在關鍵倒些毒就夠了。

  從霍不疑與三皇子的各自敘述中，商漸漸還原了當年的真相。

  霍翀原本只帶著軍隊，可是那座城池本就是剛從敵賊手中奪來，人心不穩，於是他只能將闔家老都帶到城中，以示同生共死的決心。經過兩個月的整頓，查找細作，清點人口糧食，貶斥商，城人人敬服霍翀的人品本領。;

  隨著半年約定之期將屆，援軍始終沒有音訊。城中兵困馬乏，將士傷病累累，而城外的二十萬蠻甲軍也已折損了一多半，此時雙方都殺紅了眼，誰都知道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時，於是凌益便了心思。

  那座孤城有四城門，由霍翀手下四大家將鎮守，其中一位李副將恰巧傷未愈，霍翀便出讓凌益頂上的意思。刺殺霍翀後，凌益拿著霍翀的令符前去接管城門，原先的守將便毫無懷疑的讓了出來。

  此時霍家家丁剛撲滅了書房火勢，並發現了一無頭首。首被燒的衫軀都難以辨認，府兵們又決計想不到自家神勇蓋世的主公遭人暗殺，便去請霍翀夫人做主。

  正當霍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書房之時，凌益開門放賊，同時在城多縱火，高喊霍翀棄城潛逃了蠻甲兵本就數倍於城軍隊，進城後便如狼羊群。

  等守軍將領漸漸恢復鎮定，在城中沉著布陣應敵時，凌益又讓蠻甲兵將霍翀頭顱高高掛出，一時群龍無首，軍心盡失。蠻甲兵就此長驅直，屠滅霍氏一族

  霍不疑低聲道：「姑母帶著我躲進旬山，從城裡逃出去時，我看見阿父的頭顱被在城牆上，一旁還有穿著我裳的阿貍。姑母也看見後痛哭了一場，然後對其他人說我了驚嚇，弱病，不能見人。等凌益和吳大將軍在外殺敵時，帶著我乘逃走了。」;

  到底是夫妻，霍君華顯然有所察覺。本來的確是去找兒子，但走到外面看見霍府滿地的骸，終於明白了一切。在凌府侍衛的保護下，認下了阿猙。

  不過這些凌益都不知道，他始終躲在暗，眼看著霍家盡滅才放下一顆心。

  只是他萬沒料到，僅僅半日之後吳大將軍就趕到了此時，蠻甲軍正沉浸在屠戮劫掠的快意中，是以凌益得到消息的比蠻甲軍快。

  凌益見機迅速，不但立刻回到旬山，還向剛剛趕到的吳大將軍假作膽小悲痛，同時表示刃賊寇的決心。於是他幫著吳大將軍將三城門關上，將多數蠻甲軍都堵在城中

  說到這裡，三皇子扯了下角，「吳嘛，父皇知道的，殺上興頭誰也攔不住。平素殺過頭還怕人家說他屠城不義，這回是報仇雪恨，盡可以敞開了宰。總之，進城的蠻甲兵便是棄械投降的都被殺了個乾淨。第二日，吳大將軍乘勝追擊城外的蠻甲兵，大獲全勝。」

  與凌益勾連之事本就屬於機，知的蠻甲首領也沒幾個，事起倉促也沒來得及有別的安排。也是凌益走運，吳大將軍見人就殺，殺完還將蠻甲軍的輜重營帳一把火都燒了，便再無人能指認他的罪行了。;

  這時，凌益已經知道妻兒在軍中失散了，他惶恐不已。為了免遭皇帝遷怒，凌氏兄弟連夜謀劃絕不能霍家死的一個也不剩而凌家毫髮未損。

  於是，他們趁吳大將軍還在前方廝殺之際，將部分自家人也推兵之中，其中就包括依附凌家的叔父一家，前來投靠的凌老二妻族全家，凌老三的結義兄弟全家

  總之，除了凌家三兄弟，留在旬山的孩，以及運氣好在鄉下待產的凌老三的妻子，凌家也算得上是滿門忠烈了。

  「你們當時怎麼不來找朕呢」皇帝用力拍案。

  霍不疑慘然而笑：「陛下，若彼時臣不是只有五六歲，定然會徑直來告狀。」如果當時的小阿猙有現在霍不疑的智謀膽識，自然知道無需廢話，直接告發就是。

  可他不是。

  當時才五六歲的他，驚恐而無助，霍君華是他唯一的依靠。

  霍君華認為皇帝和吳大將軍都不會相信的話，而且如果凌益一口咬定阿猙就是他的兒子，皇帝必然不會理的無理取鬧。一旦凌益據理奪回兒子，阿猙豈非落賊手如果凌益要暗算阿猙，定然防不勝防。;

  霍不疑進宮後，才漸漸明白過來，他和霍君華已經失去了最好的申冤機會。

  他的樣貌變了，再也沒人能證明他是阿猙還是阿貍；那些知道凌益通敵行徑的心腹也在兩三年間逐漸被消失。

  他只能苦苦忍耐，暗中尋找凌益的證據。

  十六年，霍不疑和凌益仿佛在比賽一般。霍不疑拼命長大，一年年壯大自己的勢力以便暗中查探，而凌益則收爪牙，一年年查補缺，彌平當年的所有錯。

  最後，其實是霍不疑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有沒有看過阿加莎的殺人不難，不論劇版還是書版，都有一個現在想來都細思恐極的觀點，其實殺人不難，只要沒人以為那是謀殺，沒人防備就行了。

  大家有沒有看過電影u571，這是我認為迄今最好的潛艇戰爭片之一，男主曾不滿自己沒到提升做艦長，他覺得自己把下屬當兄弟一樣，能把命都豁出去，為什麼上司還是不肯升他的職，太氣人了

  然後上司告訴他，作為一個領袖，你不單單要兵如子，願意為兄弟去死，關鍵時刻，你也要狠得下心讓兄弟為你去死;

  後來男主做到了，正確的讓一個形瘦小的水兵卻冒險，水兵死了，全艦得救了那個水兵曾經萬分的戴男主。

  這就是當一個領袖的殘酷之，慈不掌兵啊。

  最後，明天還有更新，不過要晚上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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