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的母親是個演員。
從話劇群演,一路走到大熒幕。
只可惜,在剛剛初鋒芒的時候,便被宋平章看中,折斷羽翼,強行霸占。
一朵新生的花,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便含恨凋落。
最后,自盡在話劇場狹小的道箱里。
發現尸的人,便是當時年僅四歲的小宋昭。
跟著,失去母親的宋昭便被當時的宋夫人送到了鄉下,直到十六歲,才重新被接回。
在宋家的幾年間,地下室,是待過最久的地方。
說錯話做錯事,要被關進來。
考試績比宋綰好,要被關進來。
收到的書比宋綰多,仍然要被關進來。
宋昭至今還記得自己被關得最久的那一次。
是因為答應了傅知珩的求婚。
“我們綰綰的東西,就算不要,也沒有你的份。”
因為這個,宋夫人關了三天,除了水,沒給吃任何東西。
如今因為傅知珩,又一次被關了進來。
宋昭蜷在角落,發垂落,披散在纖瘦的肩頭,安靜得幾乎聽不到呼吸。
有很嚴重的幽閉恐懼癥,不敢抬頭,也不敢閉眼。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是母親凄慘的死狀。
蜷在狹窄的道箱里,雙瞳瞪得極大,仿佛在控訴這一生所遭的不公。
宋昭抱自己,嚨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呼吸越來越急促。
宋綰說得沒錯,宋昭想。
今天,會死在這里。
宋宅外。
“阿妄。”
宋綰等在門邊,這麼晚了,臉上的妝容一不茍,致。
看著來人,眼睛里芒極盛。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周妄沒看,直直往里面走:
“來拜訪宋伯父。”
宋綰跟著他:“這個點,我爸媽都睡下了。”
周妄不聽,只大步往里走。
宋綰意識到什麼,抿了抿。
周妄走進去,來來回回掃視一圈,沒看到人。
他臉不好看,問宋綰:“人呢。”
“什麼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綰笑著說:“阿妄,我這次回國給你帶了禮,在我房間里,我現在去拿……”
周妄本聽不下去,手掐住脖子,用力按在墻上,眼角眉梢都是狠戾。
“別裝傻,宋昭人呢?”
宋綰后背抵著冰涼的墻面,看到面前的周妄已經紅了眼。
呼吸困難,力抓住周妄的手,還是堅稱:
“昭、昭昭已經回去了,你快放開我,阿妄……”
周妄用力把甩到一邊,回,直接踹翻了大廳的桌子。
巨大的噪聲吵醒了樓上的宋平章夫婦。
兩人怒氣沖沖走出來,卻看到站在客廳中央,宛若地獄羅剎的周妄。
宋平章嚇了一跳,磕磕道:
“周、周。”
要知道,周妄的爺爺可是開國元勛,他的父親更是掌控著偌大的周氏財團。
他不過一介中層商人,矮人家不知幾個頭,能不畢恭畢敬嗎?
周妄沒時間跟他廢話,只問:“宋昭呢?”
“這……”
宋平章下意識看向宋綰,卻見宋綰冷著臉,朝他搖了搖頭。
“這……我不知道啊,傍晚就離開了。”
宋夫人也連聲附和。
“是啊是啊。”
這樣說著,卻還是免不了心虛,下意識看向地下室所在的方向。
就這一眼,讓周妄鎖定了目標。
他疾步走過去,從雜間里找到了狹小的地下室口。
走進去,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唯有口投下縷縷的線,卻照不亮方寸之地。
周妄的心慌得厲害,急忙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就這麼簡單的作,因為手抖,他重復了好幾遍才做到。
終于,地下室被照亮。
宋昭就在角落,蜷小小一團。
黑發披散在肩膀,襯著蒼白的一張臉,沒有任何,像是已經失去生機的人偶。
離得這麼近,他甚至不到的呼吸。
“宋杳杳……”
周妄去的臉,聲線發。
沒有回應,周妄將人抱起來。
輕得好像沒有重量。
似乎是到他的溫,宋昭恢復了些許意識,側臉著他心口,聲音很輕:
“心跳好快……”
“是你又來救我了嗎?”
周妄蹭蹭發頂,落下一個吻:
“別怕,我在。”
宋昭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山坡的那個晚上,四周黑暗荒蕪。
也是這樣被人從山里抱出來。
那人的溫和心跳,都與現在好像,好像。
失去意識之前,宋昭用盡最后的力氣,揪住了周妄心口的服。
也揪在了周妄心上。
大廳。
宋平章夫婦面面相覷,急得如同在熱鍋上炙烤的螞蟻。
宋綰獨自站在一邊,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幾分鐘,周妄抱著昏迷的宋昭走出來。
宋綰立刻轉換表迎上去,語氣半是驚訝半是擔憂。
“天吶!昭昭,怎麼會這樣?不會早就離開了嗎?”
見宋綰如此說,宋平章夫婦對視一眼,也趕忙道:
“是啊是啊。”
“這丫頭跟我們告了別說要離開,結果自己跑到地下室里去,要不是周發現,這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周妄無心跟宋家人周旋,眼下送宋杳杳去醫院才是正經。
他冷冷道:“今天的事,我記下了。”
宋平章子一抖,險些沒當場嚇死。
宋綰著周妄的背影,指甲慢慢掐進掌心。
宋昭的事與他何干,他到底為什麼要管?!
想到這里,宋綰不甘心地追出去。
誰知,季斯越和傅知珩也在同一時間趕到。
看到周妄,以及被他抱在懷里的宋昭,兩人雙雙愣住。
“阿妄,這是怎麼回事?”
季斯越沉聲道。
傅知珩酒已經醒了一半,眼中只有周妄懷里抱著的人。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心里竟十分介意。
他沖上去:“把給我。”
周妄低吼:“滾開!”
季斯越和傅知珩都被他此刻的模樣嚇到了,只能讓開路,看著他帶著宋昭離開。
傅知珩還想去追:“昭昭!”
季斯越把他攔住,了眉心。
“算了。”
為了一個宋昭,大半夜來來回回跑,他是真沒那個力。
傅知珩卻憤怒地甩開他的手。
“是我妻子!!!”
剛說完,傅知珩看到了追出來的宋綰。
清楚地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纖細的子立在風中,沖他出一個慘淡的笑。
傅知珩了,下意識想解釋:
“綰綰,我……”
遭遇家暴,我從手術室裡出來,拿到了他給的名片。 從此,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記住,你是有律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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