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踏空

「呵，有意思！」

遠的李鶴鳴負起雙手，冷不丁冒出一句。

洪堅同樣眉峰豎起，問道。

「宮家主這是飢不擇食了？」

他大步前邁，走到洪範邊站定。

「幾位是會錯意了。」

宮珩連忙解釋道。

「這塊玉固然是我宮家出產的，卻早就不再屬於我宮家。」

「這是最為特等的玉髓，價值千金，被我親手帶去西京，托作監莊立人大監造轉送給賀州某位大人了。」

洪範聞言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事這麼巧——說起來也約約有聽說過同城是涼州的玉石之鄉。

「所以洪賢侄剛剛說的長者……」

宮珩著急問道。

「正是步聖。」

洪範回道。

「步聖？」

李鶴鳴問道，有種不好的預。

「是作監的那位步聖？」

同一時間，鄭準也問道。

「正是聖步天澤。」

洪範頷首確認。

此言一出，宮珩面微變，卻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對莊立人的公關不是沒有果，對方收下禮后也確實不負所托，把玉髓轉呈給了步天澤。

這意味著涼州作監的頂頭上司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以後想要再進一步也有了基礎。

憂的是這麼好的一塊玉髓被步天澤送給了洪範，可見對這位後輩的看重。

【金海邊陲的小子是怎麼認識的聖？】

【如果得罪了洪家，那最近這一頓作豈不是弄巧拙？】

正在宮珩心如麻的時候，李鶴鳴走上前來。

「上回就聽說莊公給洪範賢侄寄了書信和四枚白丹，自神機以下，我家子弟各個羨慕不已。」

他淺笑著說道，完全是一副謙和長輩的樣子。

可邊上的宮珩聽到這話，不免心頭一跳。

「步聖是當朝正二品大員，天下有數的人。」

李鶴鳴繼續說道。

「世伯實在是好奇，這塊玉髓可是有什麼神異？」

【這是當我面刺探報來了？】

洪範聞言心頭冷笑。

【這事雖不要，但我就不讓你知道……】

他正打算隨口搪塞，卻沒想到旁已有人開口。

「玉髓的神異當然是在於裡頭存著的真氣！」

錢宏今日高興，連喝兩場，早就滿面通紅。

「洪範這玉本就是極品，用來保存真元經久不散。」

「但更關鍵的是，玉髓裡頭有步聖親手注的元磁天機真元，就是要讓他佩戴，以親和先天之氣！」

他一隻胳膊架在朱經賦肩上，另一隻則隨著話語左右揮舞。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倒不是說這種方式能有多大幫助——如果一點真元就使人登上天梯，那天人也不會被視為武道雄關。

關鍵這事有很大的象徵意義，代表著厚重的期。

「此話當真？」

李鶴鳴問道。

「那兩篇文章竟有如此價值？」

他不知不覺間已斂去笑容，肅然起來。

「何止兩篇，已經是三篇了！」

聞中觀接過話頭，與有榮焉。

「第三篇名為《朗日差值公式》，是關於已知多點擬合多項式的……」

他用幾句話概括了拉格朗日值公式的作用，看到在場幾位先天高手丈二和尚不著頭腦的樣子，心頭快意得很。

另一邊，錢宏興緻也越發高漲。

「洪範，他們聽不明白這個。」

他得意道。

「要不讓我把步聖給你的親筆信給他們背一段？」

他問道，目中滿是期待。

剛剛飯局上錢宏已經找機會背了三遍，顯然還是沒有趁意。

洪範想來想去也說不出什麼否決的理由，只得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錢宏見狀，清了清嗓子就吊嘯起來。

「……得立人轉呈，吾已研讀。

未想見，芝蘭玉樹竟生金海邊城。

君之雄文，證明有浩氣橫飛，說理似雄獅直指。

吾閱覽三巡難釋，如聚諸賢痛飲、聞樂部長歌。

俯視九州八部，鬚眉更屬何人？

懸知萬歲千秋，青史猶應記此！

雛音清……」

一封簡訊聽完，全場雀無聲。

鄭準、公孫實等人自是震撼於調門之高、讚譽之大，而李鶴鳴更是站在原地，怔然不止。

「現在你們懂得什麼將升之龍、雲中白鶴了吧？」

聞中觀見狀說道，與一眾作監同僚哈哈大笑。

這時候，宮珩的腦子徹底清楚了。

【俯視九州八部，鬚眉更屬何人？懸知萬歲千秋，青史猶應記此！】

千秋青史自不必說。

而八部是指朝廷傳統六部外加兩個地位更超然的掌武院與作監。

俯視八部，記青史……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要怎樣的作為才能讓聖寫出這樣的贊語？

這位宮家的先天巔峰聞言福至心靈，立刻有了決斷。

「唉，誤矣，誤矣！」

宮珩長聲嘆息，面上是十二分的悔恨與自責。

「步聖雄文雖短，卻是言近旨遠、微言大義，令宮某慚愧不已啊！」

他說著轉對著洪堅抱拳一禮。

「作監諸聖為探尋天地至理夙興夜寐，而我卻落利慾之彀，還自以為得意。」

「洪爵爺，之前酒席上所言戰利之事一筆勾銷。」

宮珩說完又掛上微笑，看向洪範。

「世伯還會在金海停留幾日，賢侄若有時間，可否與我私下一晤？」

洪範一時間著實沒想明白宮珩前倨後恭的道理。

但能擴展一條先天巔峰的人脈，他自然不會拒絕。

得到他應承后，宮珩喜不自勝，又對眾人格外尊重地一禮，方才離去。

在場唯一的外地佬一走，聽海閣四樓的氣氛越發融洽高漲。

鄭準、公孫實依次向作監眾人道喜，崔嘉言與葛天狼更是對洪範一頓誇讚，完全是平輩論的姿態。

唯有李鶴鳴面上強笑，心頭卻悵然若失。

步天澤這個層次的人，本不該和金海城有什麼集。

洪堅與宮珩一戰，李家與南華蕭氏二人已綢繆許久，後頭還跟著許多手段。

可如今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卻突然失敗了。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李鶴鳴手按住旁的雕花木櫃，心中滿是困。

從通堂設局，到臺山截殺，再到紅垛山一戰，以至於借宮家之刀殺人……

一樁樁一件件看起來都沒問題。

但每次只要一涉及到洪範，事就偏偏不了。

【難不星君當真有天命護持？】

李鶴鳴難以自抑地想到，心頭先是恍惚，恍惚后又升起惶恐。

【抑或是我在逆天而行？】

回過神來，他看到一群人正以洪範為中心說笑著下樓，於是強自收拾心下階跟上，卻一腳踩空、險些跌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