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電石火

所有人的緒都落在空。

時於此刻慢行，照出每個人的反應。

嚼骨奪路狂奔，正拉開距離。

咬則怔在原地。

郜文彥慚之餘，鬆了口氣。

呂雲師目眥裂，旋追。

晏雨林青筋虯結，提刀擲。

但他們都無能為力。

關鍵時刻，史元緯深知唯有自己能挽回局勢！

神行典全力運轉，將丹田的風行靈氣盡數吞噬。

清濁變幻，元磁顛倒。

十個定格影中，史元緯輕點一步穎而出，好似時河流中躍出水面的一尾游魚。

此之謂，電石火。

風聲尖嘯。

嚼骨以餘瞥見了追來之人。

他北上涼州后，聽說過赤綬緹騎史元緯的名頭——速度奇快，力道卻平平。

此距斷崖，只有四十步。

【有鐵兕演護持，數百米落差摔我不死。】

嚼骨思忖到。

【奇峰山下林如海，即便換元磁宗師過來，尋人也如大海撈針。】

【我只需吃一劍，便能逃出生天……】

自絕境中尋出生路，他心中湧起大歡欣。

正當此時，眾人聽到了雷聲。

史元緯化風馳掣，速度已至極限。

可風亦快不過雷。

自他側后，一道明黃影凌空飛掠，高速接近。

史元緯認得那張面孔，那把沙刀。

這一刻，他忘掉了的理由，只拼盡全力加速。

但事不如人意。

并行只是剎那，洪範已然將他超越。

嚼骨亦聽到了迫近的雷聲，卻來不及回頭探看。

他見到的最後畫面，是明黃長刃自右側侵淡青的視野。

然後，兜頭一斬。

沙刀崩毀。

頭顱拔地飛起，泉隨其後，如一條鮮艷飄帶。

在腳下沙流的穩定減速下，洪範穩穩站住。

他回頭看去，見到嚼骨的無頭首往前翻倒，滾至十數米外的崖邊，手上還攥著那兩張百兩銀票。

史元緯倒提長劍站著，惘惘然著落地彈起的頭顱，臉上是掩不住的沮喪。

眾緹騎想起剛剛橫越五丈的黃芒，各自驚異，卻也鬆了一口氣。

最後，咬亦回過神來，猛地搖頭。

「這種時候，我居然信你，怎會如此天真？」

他說著斜睨嚼骨頭顱，見到殘留的茫然失措表，忍不住大笑。

「罷了。」

咬瞟了洪範一眼，隨手撕下袖子，幾下將腰間傷口紮。

「便是死了，老子也不去鎮北衛！」

他屈指爪，擺出死戰到底的意思。

這回再無人廢話。

除史元緯與洪範外，剩下七位緹騎齊上，輕易便將其打得搖搖墜、鮮淋漓。

臨命終時，咬提著最後一口氣，遙遙喝問：「洪範，你且答我，你到底是什麼修為？」

「渾然三脈。」

洪範答道。

「還在騙人！」

咬怒罵一聲，衫浸，雙目瞪圓而死。

······

次日晌午，樂章縣城外。

大獲全勝的剿匪隊伍在道上列一條長龍。

數十輛大車拖在最後，裝滿了臥崖寨的繳獲。

洪範等緹騎著大紅雲紋帛服，十人群，騎馬走在一側。

還未到午飯時候，城樓已然在。

城門前，莫都尉停軍重整，又打馬過來，請緹騎們往前領隊。

眾人自不會拂他好意。

在專人指引下，緹騎們打馬過了城門橋。

門深深，隔絕暑氣降下涼。

一片安靜中，走在最前頭的洪範打馬出門。

天傾瀉，將眼前恍得一白。

在他本能地手遮眼時，便聽到一聲「來啦」。

然後，絨絨的喧鬧聲轟然撞了上來，好似在左右耳道里燃了把火。

「最前頭是剿匪的緹騎老爺！」

「怎麼這般俊俏？」

「可曾娶了婆娘……」

諸般話語之後，是喜氣洋洋、肆無忌憚的鑼鼓、喇叭與嗩吶。

洪範與莫都尉聊過樂章。

這是個不大的縣城，人口只三萬。

但此刻連著城門的長街卻被滿，好似來了全城的人。

喧天鑼鼓中，緹騎們依次出了城門。

他們努力安著了驚嚇的馬匹，臉上難以自抑地泛起笑容。

樂章縣守早就候在路旁。

遊街之後，眾緹騎連同莫都尉都被引縣守衙門赴宴。

午飯的菜式比不得西京的酒樓。

但相比多日的軍營伙食，已經是珍饈味。

未時初，宴席散了，杯盤狼藉。

洪範等人酒酣飯足，各自了封二百貫的儀程，牽著還未吃夠的馬兒，準備返程。

出得門來，正是暑氣熏蒸時候。

洪範正上馬，便聽到巖石擊骨之聲。

他轉頭看去，見嚼骨與咬的人頭被懸在衙外高桿之上，被石塊打得晃。

投石者是幾位嗚咽抹淚、面帶恨的半大孩——他們摧殘，二位匪首的頭顱已然皮碎爛，出森森白骨。

孩周圍，幾位著孝服的男見恩公們出來，當街便跪下，重重叩首。

洪範瞧見此景，醉意霎時散了。

呂雲師、史元緯亦斂去笑意。

無人上前攙扶。

眾人默然上馬，韁繩一振，便徑直出城。

一個多時辰后。

緹騎們行至百裡外，將樂章縣與奇峰山的人與事遠遠拋開。

馬速漸緩，氣氛也漸輕鬆。

洪範驅策紅旗小步快走，終於出了林子，開闊了視野。

道路斜指東北。

道外左近，一個玫紅大湖鋪地橫陳，直頂眼界盡頭，看不到岸。

而更在大湖之北，又有一山橫斷，撐地擎天，似地脈之脊。

洪範舉目一，見群雁在雲、雲天在水，一時竟是被奪了呼吸。

此地在樂章之北。

他四日前於夜間曾翔掠過，卻沒注意到如此雄壯風景。

PS：第二章只有一千八百字。

本來想把這段劇寫完，但後面有點卡殼，真要弄完不知道得什麼時候。

想了想，乾脆先把前面這些發出來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