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火車站時，寧禎笑盈盈挽住盛長裕胳膊。

    記者的鎂燈不停閃，捕捉二人影。

    督軍夫人是報界紅人，記者喜歡拍、寫。貌、留洋高學曆、舉止從容得，家世很好，簡直是完的展品。

    ——隻要展現，就有人買單來看，從而報紙銷量大增。

    不過，一向是很低調。既不同督軍出席宴會，也不接采訪。

    今日督軍回城，軍政府特意安排了記者，卻沒想到出來的還有督軍夫人。

    而今天的，格外華麗鮮豔，比五月枝頭的樹葉還要鮮亮，奪人眼球。

    督軍高大、深，襯托得纖瘦小，添了幾分韻味。

    上了汽車，記者與鎂燈遠去了，寧禎才舒了口氣。

    車廂一時安靜。

    盛長裕不說話，卻也不像是惱怒，故而寧禎開了個小小玩笑：“我終於能口氣。這件旗袍太，我一直吸著肚子。”

    盛長裕瞄一眼。

    寧禎立馬又把放鬆的小腹給吸了回去：“我不胖！”

    盛長裕神一緩，麵無表的臉上，有了點忍的笑意，一閃而過：“又瘦了？”

    “沒瘦。掉難的，輕易瘦不下來。”寧禎道。

    盛長裕：“好，不用太瘦，也不用吸氣。”

    寧禎立馬放鬆了。

    肚子上並沒有什麽。

    盛長裕又問，“最近家裏都還好？”

    寧禎：“額……”

    “怎麽？”他轉過臉，視線直直落在麵上。

    目很明亮。

    他似乎很用力盯著看了眼。

    寧禎：“督軍，要不過幾日我再告訴您？您才回來，又是正高興。有點小事，不過都在我掌控之，您放心。”

    盛長裕正在克製自己躁的緒，很想要轉移注意力。

    他寧可聽一點糟心的事。

    “直接說。我不喜歡留事過夜。”盛長裕道。

    “是二姨太。”寧禎說。

    盛長裕：“一天不鬧事就渾不舒服。我知道什麽德行，你直接說，我不會怪你。”

    寧禎：“督軍，要不您先吃點飯？”

    繁繁惹的禍，寧禎覺得督軍消化不了，會氣炸。

    不如先吃飽喝足，神愉悅了，再詳談。

    到時候生氣，就隻是生氣，而不是混合著的緒失控。

    “我是有點了。”盛長裕難得沒有繼續和抬杠，很順從應了的話。

    他的確了。

    的角落，一種極力什麽的緒，久久不散。吃點飯，填飽肚子，先把這種躁安下去。

    車子開回了督軍府。

    寧禎先下車，立在下等著盛長裕。

    旗袍的暗紋，在日照下波粼粼，越發襯托得氣質妖冶。

    盛長裕沒再看，闊步進了督軍府，走得比平常快多了。

    寧禎落後幾步，心裏納罕：“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氣？”

    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如此複雜表。

    寧禎懷疑他是不是憋尿了。

    因為，他有種坐立難安的忍，又要故作輕鬆。

    盛長裕直接去了洗手間。

    寧禎：猜對了！

    ——我猜這事幹嘛？

    略微尷尬，先去餐廳坐下，吩咐副與傭上菜。

    待盛長裕洗了一把臉出來，餐廳已經擺滿了肴饌。

    寧禎拿了一壇桂花釀、一瓶威士忌：“督軍想喝哪個？”

    “桂花釀。”

    寧禎換了甜白瓷的酒杯，給他倒上；自己喝青梅酒。

    吃飯時，兩人沒有談。

    寧禎胃口不錯。看吃得香，盛長裕也多吃了些。

    他們偶爾杯。

    兩人吃得十分飽，寧禎放下筷子，盛長裕才放下。

    吃飽喝足，沒有坐下飲茶，因為寧禎怕胖，提議去院散散步。

    督軍府院修繕已經完工了，目前在做室裝修。

    假山池塘、亭臺樓閣，已經看得出模樣，花葉繁茂。

    寧禎和他踩著小徑的青磚，說起繁繁的事。

    “……孟爺給了我一個報，二姨太去小診所打胎。跟一個姓舒的戲子有了茍且。”寧禎說。

    盛長裕眸一。

    他用力抿了下。

    寧禎不太忍心繼續往下說，有點他心窩。

    那麽寵的妾室，居然敢背叛他。這不僅僅給他戴了綠帽，也是挑釁他作為督軍的威。

    繁繁能做如此出格之事，寧禎意外之餘，也明白這是繁繁的恃寵而驕。

    換做寧禎或者徐芳渡，絕不敢。沒被盛長裕另眼相待過，沒這樣作死的底氣。

    “我會理。”盛長裕半晌才說話，“孟昕良給你的報？”

    “是。”寧禎斟酌措辭。

    盛長裕以為這樣就完了嗎？

    繁繁的作孽，這隻是開端，還想弄死寧禎。

    “……督軍，我已經把二姨太關了起來。”寧禎說。

    盛長裕不說話。

    寧禎：“不是我非要多管閑事，而是想要我死。”

    盛長裕腳步停住。

    寧禎：“督軍……”

    “直接說，不要停頓！”

    寧禎：“二姨太打胎後，想要與人私奔。自稱和一個陸源的人，然後讓我幫遮掩。

    拿了一份布防圖。其實的目的，是想在碼頭趁機綁了我，把我和陸源一起殺死。

    這個陸源，孟爺的人查了，他是北方政府的細作。上次姚文也汙蔑我是細作，二姨太也用這個思路。

    我想要看看到底搞什麽鬼。我去抓陸源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布防圖也是真的。”

    盛長裕不語，目鋒利。

    “所以，這不是二姨太一個人的計劃，背後應該有人。的郎已經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沒，就是想看看背後到底是何人指使的。隻是把關了起來。”寧禎道。

    盛長裕：“代了嗎？”

    “沒有。”

    “你先回老宅。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代。”盛長裕道。

    他闊步出去，走得又快又急。

    寧禎在後歎口氣。

    繁繁這次，估計要傷筋骨了。謀害寧禎，可能不算大事，可居然敢背叛盛長裕。

    也許，盛長裕會殺了。

    盛長裕人把繁繁押到了軍政府的監牢，拷打審問，這件事背後是何人指使。

    繁繁很快說了實。

    “我沒有見到人，是用各種紙條或者陌生人傳信的方式，我如何行事，才能贖回舒傾。”繁繁哭著說。

    程柏升回家陪妹妹，翌日上午才聽說繁繁的事。

    他趕到軍政府監牢的時候，才知道繁繁已經死了。

    盛長裕昨晚審了六個小時，確定是糊裏糊塗被人利用，想要謀殺寧禎，並不知道背後主謀。

    繁繁被折磨得沒了人形，還想要求活，說自己以後會乖，絕不再背叛督軍。

    盛長裕一槍斃了。

    程柏升聽到了，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