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一連好幾日做夢。

    夢到繁繁追殺，做了鬼也不肯放過，執念特別深。

    寧禎不太相信鬼。哪怕有，鬼的力量也很微弱，影響不到一個好好的大活人。

    唯一的解釋，是心有了癥結。

    回家，把此事告訴了祖母。

    祖母便問：“你可要去廟裏拜拜？求個心安。”

    “我很心安，並不疑神疑鬼。”寧禎道。

    祖母：“那便是你敏銳發現，危機尚未解除。”

    寧禎：“對！繁繁人指使，背後到底什麽人，目前查不出來。我不怪督軍殺了。

    督軍既然下殺手，意味著繁繁知道的幕有限，關著也沒辦法破這個局。”

    祖母欣：“禎兒曆練出來了。”

    “我一向知道好歹，祖母。”寧禎道。

    不鑽牛角尖。

    不管盛長裕殺繁繁在原因是什麽，至維護了寧禎的麵，寧禎從中獲利。

    故而不願意猜疑盛長裕機。往好想他。

    看到自己得到的，並且恩。

    可的確忌憚繁繁後的推手。

    “背後有一雙眼盯著，骨悚然，隨時要捅我一刀。這雙眼不揪出來，我就會坐立難安。”寧禎道。

    祖母：“既然知道源，沒必要求神拜佛。”

    又道，“多加防衛，出門邊多帶兩個人。”

    還說，“隻要不是荒郊野外、深夜街頭，的可能不大。耍謀詭計，往往都有痕跡。

    禎兒，你如此謹慎，又一直防備著，不會上當的。你很安全，放輕鬆些。”

    寧禎道是。

    祖母又道，“我打電話給你婆婆，就說你不太舒服，在家裏小住幾日。你太張了。”

    還問寧禎，“如此繃的原因，僅僅是二姨太的死嗎？還有其他的嗎？”

    寧禎：“……”

    沉默。

    祖母試探著問：“因為長裕？”

    寧禎想要否認，又怕忸怩誤事。

    片刻後，點點頭。

    祖母笑了起來：“年輕人赧，抹不開麵子實屬正常事。你們還沒圓房吧？”

    寧禎：“還沒有。”

    “煩惱此事？”祖母又問。

    寧禎：“是。”

    以為祖母要說些道理，開導，勇敢些。

    祖母卻隻是握住的手：“禎兒，順其自然。”

    寧禎：“……”

    “你聽祖母的話，別為了此事犯愁。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祖母說。

    這席話，好像沒什麽用。

    但寧禎的確看開了很多。

    而後才領悟過來，祖母的話，看似無用，實則揣了在圓房這件事上的“不願”。

    寧禎順其自然，就是認可的逃避，順了的心。

    如此悄無聲息的安，寧禎的心態果然好轉。

    在家裏住了三日，沒有再做夢。

    盛長裕連夜去了駐地。

    他從福州回來，本該在城裏的軍政府坐鎮數日、理公務，他卻全部推給了程柏升。

    寧禎去督軍府，選宅房舍裝修的門窗時，遇到了程柏升。

    兩人在小會議室喝茶，閑聊幾句。

    “你覺得二姨太事件背後主謀是誰？”寧禎問程柏升。

    程柏升：“長裕審了二姨太六個小時，線索都記錄了下來。這些日子一一查訪，還沒有什麽蛛馬跡。”

    寧禎微垂視線。

    程柏升：“你如果有什麽猜測，可以告訴我，我人去查證。”

    寧禎：“柏升，你是否覺得這路子很悉呢？”

    程柏升：“和當初姚文一致？”

    寧禎神一緩：“你果然很懂我。姚文口口聲聲指證，是大哥主謀。結果，證據沒有落一條在姚安馳上。”

    “你懷疑姚安馳？”程柏升笑了笑，“那你們夫妻心有靈犀。長裕也懷疑姚安馳。”

    寧禎：“真的？”

    “他跟我說了。想要害死你的，除了姚安馳無第二人。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渾水魚，趁機對你使壞。長裕說七是姚安馳。還有三，可能是咱們想不到的人。”程柏升道。

    寧禎：“有了猜測，證據卻對不到他上！這個人，很狡猾險！”

    偏偏他父親乃督軍的恩師，在軍中頗有威。

    沒有證據，就奈何不了他。

    ——真要強勢殺了他，萬一弄個冤假錯案，這件事會很麻煩。

    牽一發全，誰也想不到一件小事將來會造何等惡果。

    “我不急。等證據確鑿的時候，他死無葬之地。”寧禎道。

    程柏升：“那我們就慢慢查。找證據，就是理線頭，不能急，越急越。”

    寧禎點頭。

    程柏升又好奇，笑問寧禎：“前幾日督軍去摘玉居，怎麽喝醉了？”

    寧禎不願回想此事。

    太尷尬。

    盛長裕去的時候，心不佳，借酒澆愁。

    他還說寧禎漂亮。

    剛剛殺了寵了多年的姨太太，寧禎有點懷疑他到底是覺得誰漂亮。在那個瞬間，他有沒有把寧禎當旁人？

    醉鬼毫無邏輯。

    寧禎不去思考。用正常的思路去想醉鬼的話，就南轅北轍。

    然後事就一點點失控了。

    他最後發了一場酒瘋。要不是他爛醉如泥沒有防備，寧禎也不能輕易弄暈他。

    他不被打暈，那個晚上恐怕還要出子。

    “我去酒窖選了黃酒，結果選了慶封老黃酒。聽說六十多度，很容易喝醉。”寧禎說。

    主替上峰背鍋。

    不是上峰酒量差，是沒選好適合的酒。

    “你把他灌醉了？”程柏升笑，對寧禎豎了豎大拇指，“十幾年來我一直想要灌醉他，沒功。你一出手就搞定，寧禎，你果然智勇雙全。”

    寧禎：“……”

    “智勇雙全”是個好詞，寧禎卻一點也得意不起來。

    與程柏升閑侃幾句，話題投機，愉快的。

    寧禎從督軍府回來，接到了一封信。

    薄薄的，從港城郵寄到蘇城。

    寧禎打開，裏麵是短短幾行字，另附有一張照片。

    照片裏，阿諾姐立在西醫院的病房門口，安靜看著鏡頭。很，極佳的骨相，哪怕黑白照片無彩，也看得出的風華。

    信上說，要隨老師折返倫敦，但很期待早日結束實習，回到港城擇業，為一名科醫生。

    寧禎微微笑了笑。

    這封信，是好消息；對孟昕良，則是靈丹妙藥。

    繁繁一事，若不是孟昕良主提供報，寧禎也不能防範周全。等慢慢繁繁的目的，可能已經晚了。

    孟昕良救了寧禎一次。

    寧禎打算把這封信和照片都給他，作為回報。

    打電話，約孟昕良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