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夜，從黃昏走到夜幕，庭院很多地方還沒有來得及亮燈。

    天地在幾秒鍾，已經分割了白日與黑夜。

    而螢火蟲點點綠芒，圍繞花架翩翩起舞，得有些神。

    一切都很好。

    但不遠的樹影後，有白鬼魅一閃而過，頓時把螢火蟲的綠芒變了鬼火，令人生寒。

    賓客人很多，擁過來卻了抱團的鵪鶉，都被那白影嚇得發抖。

    糟糟的。

    白影再次飄，用很空寒的聲音，低低：“寧禎。”

    這一方幾乎炸開鍋，有人尖。

    江太太嚇得巍巍，對邊的人道：“快，快家丁把路燈都打開！”

    為了看螢火蟲表演，後花園這一塊並沒有開燈。

    此刻鬼影飄飄、螢火蟲綠芒閃爍，不知多嚇人。

    有個年輕男聲，很尖銳又高說了句：“是姚文！”

    眾人再次看向寧禎。

    哪怕嚇得半死，目也如有實質。

    鬼影在樹後，隔了不的距離，約莫一百米，什麽也瞧不清。

    有人說“姚文”，其他人附和，都說是姚文的鬼魂索命。

    便在此時，寧禎倏然放了一槍。

    槍聲響起，有什麽人從樹冠上跌下來，重重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而寧禎的兄長寧策，已經快步追過去。

    寧策一邊追，一邊厲嗬：“站住，快來人幫忙！”

    男賓客有人好奇心重，跟著寧策去追。

    “別跑，讓我看看是個什麽東西！”

    “抓到了抓到了！”

    “江太太，你家家丁怎麽回事，還不開燈？”

    後花園的路燈，陸陸續續亮起。

    眾人這時候就看到，樹梢上掛了一件裳，裳上麵用紙板做了個頭，描眉畫眼的，非常滲人。

    服是很普通的旗袍，姚文生前最穿的。

    寧策把一個人死死住。

    那人大中槍，又從樹上跌下來，本不能； 寧策反剪了他雙手，更是得他不上氣。

    賓客們圍上來。

    “他是誰？”

    “是歐海，他是姚文的表哥！”

    寧策立馬很大聲說：“原來是姚家鬧事，故意破壞江小姐的生日宴！姚家就這樣怕江家嗎？”

    有人補充，“還督軍夫人的名字，這是想抹黑夫人。”

    寧策：“……”

    他不想把寧禎牽扯進來，偏偏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大，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一定要提寧禎。

    寧禎慢慢走過來，見狀沉默了片刻。轉向江太太：“這是怎麽回事？”

    沉了臉。

    江太太臉難看極了：“夫人，這、這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邀請了歐爺，沒想到……”

    “他在樹上裝神弄鬼，帶了這麽大個紙人，你們江家不知道嗎？”寧禎淡淡問。

    語氣沒有咄咄人。

    似強勢，又似隻是在疑問。

    江太太臉煞白：“夫人，我們真不知道！”

    賓客中有人唏噓一聲。

    這聲音，似打在江太太臉上。

    寧禎沒有進一步發怒，表仍是很淺淡，看不出喜怒，對江太太道：“江太太，您家裏還是應該加強防衛呀。”

    不不的一番話，是敲打了江家，又沒失了督軍夫人的威儀，十分得。

    寧禎又看向寧策：“三哥，辛苦你一趟，押這個人去警備廳。”

    “寧禎，你害死了我表妹和表哥，你該死！”歐海大怒起來。

    寧策狠狠扇了他一耳，打得他牙齒鬆。

    寧禎的手槍，瞄準了他：“汙蔑督軍夫人，你有幾條命？”

    歐海瞧著槍管，瑟了。

    有人幫寧策的忙，抬了歐海出去，要送到警備廳去。

    糟糟中，大家都往回走，不想留在江家的後花園。

    回去之路，要經一個小小池塘。

    池塘旁邊種了一株柳樹。有些年頭了，枝葉繁茂又高大，垂柳似飄帶般遊著。

    而柳樹擋住了不遠的電燈，導致這條路有點黑。

    便在這個時候，樹上又飄下來一個紙人臉，把正好走在池塘旁邊的幾個人嚇得半死。

    有人尖、有人推搡著要跑。

    江瀾好好走路，被後麵的人擁到了旁邊的泥土地麵。池塘邊的地、青苔又重，江瀾了推搡，愣是沒站穩。

    手忙腳要抓住點什麽，卻是越掙紮越，進了池塘裏；而柳樹上提前安排的紙人，正好也落下來，竟是直接蓋在了江瀾臉上。

    旁邊的人尖聲更大，竟是一個個全部跑掉了。

    池塘的水不深，淹不到江瀾的口，可如此狼狽，妝容與衫全沾了泥與青苔，漉漉的狼狽至極。

    江太太怕自己也下去，隻得壯傭去拉江瀾。

    江瀾往回走，不人已經看到了漉漉像落湯的模樣，都在拿眼睛看。

    晚上的宴會，早早結束，寧禎與盛老夫人提前回去了。

    江瀾的生日宴，開辦之前熱鬧了大半個月，社上的話題都在上：猜測的容貌秉、猜測何時進督軍府的門。

    生日宴後，那場生日宴又是熱門話題，說什麽的都有，甚至傳到了市井坊間，茶館都有人議論此事。

    流言蜚語，逐漸變了味道。

    “江家是想利用姚家，給督軍夫人一個難堪，從而提高江瀾的聲吧？明晃晃踩督軍夫人。”

    “督軍夫人去赴宴還帶槍，果然利落。和相比，江小姐滴滴的，算什麽將門千金？怪不得督軍要娶寧家的兒了。”

    “寧禎的槍法真好，眼神也好。那個人藏在樹冠後麵搞鬼，大家嚇瘋了，都去看他牽的紙人，隻寧禎很冷靜發現了他。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一槍打中！”

    “江瀾盛裝的時候，比寧禎漂亮多了。但落水後實在狼狽，不及寧禎沉穩之萬一，也遠遠沒有寧禎漂亮。哪怕做了二夫人，也翻不了浪。”

    “我倒是頭一回知道督軍夫人如此颯爽。寧禎那天沒上妝，一點也不輸江瀾。”

    有人便說，江家花盡了心思造勢，又涉嫌挑撥姚家去鬧事，寧禎出醜，踩寧禎麵。

    如此，哪怕江瀾什麽也不做，依舊會被抬得很高。

    萬萬沒想到，是寧禎借著這個戲臺，唱了一出好戲。

    江瀾幾乎“灰頭土臉”。

    寧禎卻不得意。

    不得不考慮，盛長裕回來後聽說這些事，會不會對發脾氣。

    雖然寧禎沒有錯，可盛長裕很會遷怒，他也不是頭一回遷怒寧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