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裕回城後,焦頭爛額忙完了軍務和瑣事,才有空休息。
他的心,沒之前那麽雀躍歡喜;偶爾一個人獨坐,他發一會兒呆。
程柏升不用猜,一定跟寧禎有關,隻寧禎的事可以他牽腸掛肚,還不好拿出來與人討論。
“……這幾日累著了?”程柏升打趣他。
盛長裕吐了個煙圈,理都不理他。
程柏升:“剛回來的時候蠻高興,姚家的事也可以逐漸理出一個章程。江南浦、丁天明可以接下姚劭的駐地事務,江郴的勢力,可以得住姚劭,還煩什麽?”
姚劭在軍中多年。
每個人都不是獨立的,尤其是這些老將。
大帥在世時,管理下屬靠得不是紀律嚴明——在這個時代,到混戰,太嚴苛的人不了大事。
老將們都有盤錯節的關係網,有些人甚至利益糾葛太深,牽一發而全。
姚劭敢挑戰盛長裕,恨不能把新主變傀儡,哪怕不行也要僅次於盛長裕的權勢,自然是他也有他的人脈。
這些人脈,盛長裕用過,曾經他占過這方麵的好。
等他做了督軍,第一件事就是考慮,老師的勢力太過於龐大,將來如何製衡他?
而正好江郴一直都親近盛長裕,對他最是忠心;江郴人不算特別圓,好在他大方、不清高,他還有個特別會鑽營的太太,替他鋪開了不的際。
盛長裕當機立斷,要給江郴機會,把江家捧起來。
四年了,現在終於如他當年所擔心的,需要和姚劭撕破臉的時候,江家能用得上。
姚劭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他殺徐芳渡,連最後的臺階都不下,野心始終太過於旺盛,盛長裕無法容忍。
四年,也把耗盡了。
“我自然相信。不過,仍是要做好準備,防止江家是另一個姚家。”盛長裕道。
程柏升:“有江瀾!你這次聽我的,千萬別一衝,把這件事搞黃了。江家是送了一把刀給你,你拿穩了。”
又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盛長裕又吸了兩口煙。
程柏升觀察他,覺得他也不是單純心煩。他的緒整是明亮輕快的,其中夾雜一點憂。
“不跟我聊聊?”程柏升繼續追問。
盛長裕:“跟你一個有什麽好聊?你何時結婚?”
程柏升:“怎麽催上我了?”
“你父母不急?”
“蔡淑青去世後,我父母就不敢急了。”程柏升道。
程柏升留洋歸來,父母迫不及待給他定親;他當時不太願意,不願意房裏有個人管著他,推辭了一番。
程母一定要他定下來,程柏升也定了。
和蔡家的千金。
那姑娘弱弱、滴滴的,一陣風能吹跑。
程柏升十分不願,可他當時能挑選的、門當戶對的,就蔡小姐了。
蔡小姐自己估計也不太願意,定親後就頻頻生病。本就弱,一日日病了下去。
定親一年多,程柏升隻見過兩次,一次比一次瘦;最後一次見,單薄如紙。
程母很擔心:“這姑娘不會病死吧?”
簡直烏。
沒過三個月,蔡小姐一命嗚呼。
程柏升故意說:“說不定是咱們克死了。我不願意,這樁婚姻不,老天爺就收了回去。”
他父母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他一日日大了,門第相當的千金小姐,早在十一二歲就開始議親;程家又不能給程柏升定個十二歲的,畢竟他二十四五的人了。
哪怕程家富足又有權勢,程柏升本人英俊又可親,仍是尋覓不到適合的婚姻。
“……往下找找吧。”盛長裕說。
程柏升:“還是那句話,稍微家底不錯的人家,兒家還是從十一二歲就開始議親了。到了十四歲,幾乎都有婚約在。”
盛長裕:“你得打!也不是每個門第都這樣。葛明的兒,年紀大沒議親。”
“葛寶嫻?也定過,定了兩次:一個是人家倒了黴,葛家主退了;另一個是男方不願意,跑國外去不回來,沒辦法才退了。”程柏升說。
又道,“我也不喜歡。”
“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程柏升聽了這個問題,心裏有了個很模糊的影子。
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留洋的時候,也鬧過的。對方與他住在同一所寓所裏,相互幫點小忙,就彼此有了好。
的學校和程柏升的學校,是城市兩頭。他每天早早送,再騎自行車越整個城市,回去上課。
年輕時真有使不完的牛勁。
畢業後,是要分手的,非常果斷:“外麵的一切關係都要斷掉,回去要嫁人的。”
各奔東西,沒了聯係。
可能是當時太過於絕、生怕程柏升賴著的態度,深深傷了程柏升的自尊。
這些年,他也沒打聽過這個人。
程柏升也不是念著這段往事,不肯結婚,隻是的確沒適合對象。
“很難說喜歡什麽樣子的。圓臉吧,看著很喜慶。”程柏升道。
盛長裕:“再找找。”
心不在焉。
程柏升:“你煩什麽?跟我講講,別自己憋著,回頭又要生氣罵人。”
盛長裕懶得提。
他是有點煩,卻也沒到能發火的程度。
是寧禎。
他讓不要督軍,直接他的名字,連名帶姓他也能接。
現在好了,寧禎和他說話,直接省掉了稱呼。
盛長裕從這件事上,到了一點疏離。
他還以為,他與寧禎已經親無間了。
他慕,,恨不能與融彼此的生命;可寧禎床笫間不抗拒他,出了臥房像變了個人。
下樓後,別說親舉,連親的言語都沒有。樓上簡直似有個封印,把分割了兩個靈魂。
——這件事,盛長裕有點心煩。
當然,也隻是略微煩,盛長裕沒擔心,也沒暴躁。
“我回去吃飯了。晚上不開會。”盛長裕站起。
他要臨時取消晚上的一個會議。
程柏升:“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盛長裕回到摘玉居,寧禎已經在準備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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