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蘇城下了一場雪。

    程柏升的母親打電話給寧禎，去賞雪。

    寧禎去了，在程家遇到了江南浦的太太京春安。

    京春安一瞧見寧禎，有點激：“夫人，很想去拜訪您，又怕太過於唐突。”

    寧禎：“我剛回來，一堆事要忙。等我閑下來，請你吃飯。”

    “好。”京春安笑道，一點也不跟寧禎客套。

    寧禎握了下的手。

    和盛長裕是“複婚”，在看來隻算重辦婚禮，給當年的“離婚”一個代。

    還是盛長裕的妻，祖母和母親都這麽認為。

    京春安夫人，寧禎沒糾正。

    程家還宴請了其他賓客，都是軍中太太小姐。原本不知如何稱呼寧禎，有點尷尬，京春安先出頭，眾人跟著也“夫人”。

    程家準備了暖閣，眾人坐在其中，閑話家常。

    大部分人寧禎都認識，其中也有李師長的太太和小兒李棠。

    “……棠棠長這麽大了？”寧禎瞧著，有點認不出來。

    記憶中的李棠，跟大侄差不多，格特別野。

    李伯伯和伯母很疼這個小兒，時常帶著去寧家吃飯；寧禎的三哥可喜歡逗，然後就追著三哥打。

    小時候活潑好，如今出來做客，端莊文雅，寧禎有點陌生了。

    “隻比您小七歲，已經滿了十八，大姑娘了。”李伯母笑道。

    又說，“也出去留學了三年，前幾日剛回來。”

    寧禎：“七歲之差，像兩代人了。”

    歡聲笑語。

    不知誰問起了盛家老夫人的病，寧禎說快要好了。

    李伯母就說：“老夫人這幾年的確不太好，氣真大。當初非要給棠棠做，我委婉拒絕了，記恨了我好幾年。”

    程夫人在旁邊笑道：“是，這些年不準你過年時候去拜年。你可能還不夠委婉。”

    眾人都知，表各異。

    寧禎也明白，老夫人是想讓李棠嫁給盛長裕做續弦，被李伯母一口回絕。

    “人上了年紀，熱衷於做。不過姑娘家的姻緣，還是得選適合的。伯母心切。”寧禎道。

    這番話，算是對李夫人的褒獎。

    眾人立馬活泛，開始打趣，有人既能不骨又妙語連珠，把寧禎也逗得開懷。

    熱熱鬧鬧的時候，程柏升來了。

    他是陪他妹妹一起進來的。

    “……明年三月大婚，到時候諸位都來喝杯喜酒。”程夫人拉了兒，對眾人笑著說。

    大家都恭喜程小姐。

    也有人看向程柏升。

    程柏升與眾人寒暄幾句，就特意和寧禎聊天。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程柏升就要起離開。

    李伯母比較熱絡：“參謀長訂婚了嗎？”

    程夫人立馬接話：“還沒有！怎麽，你想做？”

    目脧向李家小姐。

    李棠愣了下，估計也沒想到是這麽一出戲，臉刷得紅了。

    李家在蘇城軍中口碑好，李夫人又八麵玲瓏，從不與人結仇。在場每位太太，都對李家懷著一點善意，故而湊趣般起哄。

    而在場五六位未出嫁的小姐，隻李棠還沒有定親。

    當年李家挑細選，打算替找個門當戶對的。

    還沒尋到，出了盛家老夫人非要李棠做續弦一事。李家將送走，錯過了最好的訂婚時間。

    就像當年的楚靜月。

    年紀一過，門第、年紀適合的男人，都訂下了，隻得往下尋覓。

    長輩疼兒，往下選婿多有點不甘心，故而拖老姑娘。

    程柏升年紀比李棠大了十歲，按說李家也是不滿意的。可他不是鰥夫，之前也沒訂過親。

    其他人可能說三道四，同為高家的李氏，卻很清楚程柏升為何至今不婚。

    督軍跟前，缺不了他這麽一個人，他分乏。

    當年程柏升剛回國，大帥去世，盛長裕接手軍務時焦頭爛額，程柏升一刻也不離不開督軍府。

    而後，盛長裕結婚，那兩年也是各種事，程柏升一個人當兩個人用；最近三年，寧禎離開，程柏升簡直是拴住暴君的繩索，每次盛長裕失控暴怒，都是他去安。

    同為軍中太太，每個人都知道程柏升很忙、很重要。沒了他，軍中人人自危。

    最近督軍“大贏”北城政府，接下來幾年局勢應該會安穩，寧禎又回來了。

    程柏升終於可以閑下來，考慮自己的終大事。

    “我真想做。可惜，我這個份，不好兼任人。”李伯母笑道，看向寧禎，“夫人，您能否幫參謀長做個？”

    是丈母娘，做當然要另找一個。

    寧禎：“……”

    程柏升很想要溜。

    “夫人，您幫忙說句話。您說的話，柏升他肯聽的。”程夫人也說。

    程柏升極其尷尬：“姆媽，別寧禎為難。”

    “你別‘寧禎’，這是督軍夫人。”程夫人說。

    寧禎：“無妨，我與柏升是摯友。如今是民主新社會了，不講究虛套。”

    程夫人笑逐開：“既然是這樣，夫人您幫幫柏升，就當幫朋友的忙。”

    寧禎：“……”

    的份地位，說出來的話有份量；兩邊都是軍中高門第，不能得罪。

    可寧禎又不願意強人所難。

    知程柏升心有所屬，也不知這些年是否放得下；了解的李棠，隻是個會要吃要喝的小妹妹，淘氣得很，也不知在國外是否有心上人。

    兩邊況都未知，寧禎要是撮合，恐怕會得罪兩家人。

    “……我肯定願意幫柏升的，伯母。”寧禎笑著對程夫人說，“隻是如今婚嫁自由，不宜包辦婚姻。”

    又道，“如果兩位伯母信任我，過完年棠棠和柏升常跟我一起出去玩。待他們認識了，咱們再談婚論嫁，如何？”

    還說程夫人，“柏升的格您知道，看著溫和，實在倔得很。咱們也按不住他。”

    這番話，既沒有駁了兩家麵子，也沒有一口應承。

    京春安便覺得，自己和寧禎相比，還是太淺薄了，有時候遇到事會慌神，往後要多跟寧禎走。

    程柏升無奈。

    李棠耳朵都紅了。

    程柏升看一眼。

    見這樣紅臉，程柏升有點詫異，因為李家的小兒皮得很，時常把同齡男孩子打得滿地找牙。

    如今倒是會裝乖了。

    這天，程柏升送寧禎回督軍府，主說了李棠。

    “的格，跟你像的。”程柏升說。

    寧禎：“胡扯，我沒那麽淘氣。”

    雖然比較喜歡刀與槍，格上卻不活潑；李棠是過分活潑的，李伯伯和伯母太溺，是個孩子王。

    今天能乖乖坐那裏，寧禎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