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還烤了南瓜派，你要嘗嘗嗎？」

熱騰騰的甜點還沒送出去，老人不明白眼前失魂落魄的學生怎麼突然出恍然大悟的表，把背包往地上重重一扔，單單抱起電腦，抬起腳步蹭噌地往樓上去了。

*

頂樓，院長辦公室還亮著燈，濃烈的煙味從門中出來，伴著低低的咳嗽聲。

毫不意外莫里哀這時候還在工作，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件事，孜孜不倦地鑽研、弄權、追名逐利。

顧影門也不敲，徑直推門進去，也不管莫里哀在看的是什麼要的卷宗，就將電腦正正地了上去。

莫里哀放下筆，了眉心，「又怎麼了呢，Evelyn？」

「我要麗離開我的項目組，立刻，馬上。」顧影指著電腦上方刺目的侵警報，語氣平靜，「我不想去調監控錄像，所以先來找您，希您可以諒我。」

莫里哀沉默幾秒鐘，不需要顧影做更多解釋，他也迅速補足了來龍去脈。

「你不能全怪。Evelyn，你的手太了，一個聰明的項目負責人不會這樣做。」

顧影短促地笑了一聲，「那我該怎麼做？您教教我，是否要我把所有的數據拱手讓人才能滿意——」

莫里哀重新點了雪茄，搖搖頭，「別說氣話，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該是你的東西，我不會讓其他人搶走，就算是麗也不可以。」

顧影冷笑了兩聲，別過臉。康河的夜風穿過窗簾，穿的，擺向後揚起，獵獵作響。

莫里哀默不作聲了會兒煙，問，「你的那篇文章，準備怎麼署名？」

「早就定好的，我是一作，麗然是二作，您和聶老師是共同通訊。」顧影頓一頓，抬起臉，目毫無迂迴，「所以，麗想要的是這個？」

莫里哀徐徐地吐了兩個煙圈，「把第二作者給吧，麗然放在第三，也足夠了。」

「不可能。該是麗然的東西，我也不會讓別人搶走。」

莫里哀掀了掀眼皮，「我這麼說，是為了你。」

「願聞其詳？」顧影角諷刺地半勾起來。

莫里哀眼皮皺，告訴，「麗的家族擁有Princip集團的一部分權。」

「Princip、Princip……原來是這樣。」顧影點著頭，「教授，是因為這樣，您才娶了是麼？」

笑，為莫里哀到了這個年紀這個地步，仍要殫竭慮地去算計自己的婚姻。

忽然覺得荒誕至極，連莫里哀這種功名就的人都無法擺這個怪圈，還有出頭之日嗎？

莫里哀避而不答，只是老神在在地提點道，「Princip幾乎控制著業界的所有頂級刊，你應該明白，如果麗的名字跟你放在一起，你的文章會有多暢通無阻……」雪茄的菸草味太重，他低沉地咳嗽幾聲。

學圈不是象牙塔，重重撥開迷霧，背後仍是權力與金錢的遊戲。在場外因素打點不到位時，就連諾獎級果也可能被拒稿。與之相對，一篇有爭議的文章出現在頂刊上，旁人會議論會費解，卻不知道這可能是兩個實驗室之間的資源置換，又或是主編為了追蹤熱點的不擇手段。

「我明白。」顧影慢慢斂了笑，眼睫低垂，「可是那樣發出的論文，我怎麼知道是因為我自己，還是因為有麗呢？如果麗的家族能量是那麼大，就拜託去寫自己的文章吧，我想，一定不會缺我這裡的署名。」

莫里哀

他在主位上坐下，吩咐助理去辦公室從大口袋裡取回一枚絨盒子。拇指推開頂蓋，出裡面的容。

左右高管都用餘看清了那顆珍珠，包了一圈閃閃的碎鑽，由不得他們不注意。

趁著老闆在看手機，大家頓時都在熱烈換眼神，了？……送人的？

可是，一顆小小的珍珠怎麼夠格？

視線中心的沈時曄八風不，拍照給顧影：【這個呢，還要麼？不要就一起扔了。】

發完這一句，他不等顧影回復，直接將手機給助理，手指敲了敲木質的桌面，「開始吧，Lehman來主持議程。」

暗藏的警告沒人聽不懂，副總裁都被點了名，眾人立時收了神，正襟危坐起來。

*

顧影收到那張圖，毫無疑問是被拿住了，立刻跪檢討發誓再也不再他面前喝醉，低眉順眼地問他什麼時候方便取回的耳環。

沈時曄已讀不回晾了許久，隔了幾日才惜字如金地回了兩個字，【周末。】

嘉寧最近回香港參加沈夫人為持的另一場年趴，顧影有段時間不用去莊園，這個「周末」說也遠在十來日之後，七上八下的心暫時放了下來，將心神放了，才惴惴地打開來看。

【Evelyn，你說要看花，但不說要看哪一朵。】

顧影猛然將港澳，多年來卻發展得不溫不火，地鐵都沒修得起來。

兩年，舊樓拆了蓋新樓，連耳邊頻頻出現的中文都覺得陌生，住一樓的阿嬤種的那棵木瓜苗已經長過的頭頂，過樓道里的窗戶，樹影臉上搖曳。顧影在天下瞇了瞇眼，今年的南方是個暖冬。

老城區的舊民房並無電梯，樓道也狹窄，顧影提著三十二寸的託運箱一步一步往樓上挪，一邊盤算著畢業之後薪水有多，要搬家到哪個小區，才方便顧德珍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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