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拿起桌上青木筷箸，夾了口菜放進碗裡，推到鍾華甄面前，讓自己吃。他們今天出來匆忙，鍾華甄什麼都沒帶，長公主不許在外面吃東西，他也猜得到什麼都沒。

對他搖搖頭，「我沒有胃口。」

李煦也沒有，他的筷箸收回來，又塞個饅頭進手中，「長公主不許你吃東西，這是我給的，不算。」

鍾華甄嘆口氣，也沒再和他爭這種小問題。

輕輕咬了一口，咽下後問：「你找我來做什麼？今天太是不錯，但風也大，不適合遊玩。」

他邊吃邊說：「找個避風的地方不就行了？你早上給我寫那份名單我已經派人去查，大司馬這幾天都沒面，鄭邗的況也不見好，李肇想進大牢探親，我沒讓，暗探來報，說大司馬派人去接他，約在這附近見面。」

「你來堵他？」

「堵他做什麼？」李煦莫名其妙看一眼，「我只是覺得我們許久沒來這邊，明明春夏之日是最合適來的，可你總覺得熱，不願意來，現在不是正好？」

鍾華甄還小的時候不用束，稍大點後巫峰初顯，約有纖姿態，夏日穿得單薄，又怕落水沾，所以一向很來參加這種活。

「現在偏涼了些，也說不上合適，」鍾華甄說，「說起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昨晚遇見你時你隻字未提，我還以為是件小事，聽南夫人說起時才知道個大概，真假還分不清。」

「宋之康是被人殺的，這點不用擔心，其他的和坊間傳聞差不多，」李煦只道，「不是什麼大事，但也不是小事，有人傳他和突厥勾結的那幾封信我也是偶然發現的，現在只能確定他和京外的人有勾結，是不是突厥尚不知曉。不過你最近出門小心些，沒我在邊最好一直待在家裡。」

鍾華甄唔了一聲，仔細觀察他，見他同往常一樣，便點頭回他：「我聽你的。」

馬車上出現的小小意外就這麼一掀而過，李煦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邊說的不是馮侍郎就是宋之康，期間還得時間完自己課業，今天睡一覺，神清氣爽。

鍾華甄和他一起登畫舫時，遇到了幾位剛剛完詩作完對的世家公子，他們從畫舫下來，其中有位姓周，是京兆尹周吝的小兒子周固輝，剛滿十六歲。

他顯然認得出太子和鍾華甄，忙忙行禮。

鍾華甄因為李煦的緣故，同別人沒什麼，只是點頭，沒開口說話。

李煦似乎有些驚訝，「周公子怎麼在這？本宮出宮時遇到周大人行匆匆，後跟個老管家，不會是在找你吧？」

周固輝頓時大驚失，忙向諸人道別往回趕，與他一同隨行的人面面相覷，也道了句告退，李煦頷首。

鍾華甄被他扶著上畫舫，低聲問：「你真見到周大人了？」

「沒有，」李煦道，「猜的，他也不敢和他爹說見到我。」

鍾華甄無話可說。

京城裡有好幾大紈絝，鍾華甄地位夠高，這些人還不敢冒犯到上，雖不接，但也聽過其中幾個的名字，周固輝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只是好流連青樓，小小年紀就學會不歸家，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當爹。他前段日子看中一個青樓花魁，說什麼也要為贖娶進周府，這事鬧得滿京城都知道，連鍾華甄在侯府也有所耳聞。他爹周吝不允許，把他關了許久，現在不知道怎麼跑出來了。

「我怎麼覺得有些巧？」鍾華甄站穩來，抬頭看他，「你不奇怪嗎？」

周吝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的牆頭草，兩邊倒。

「奇怪是奇怪，不過跟我沒什麼關係，」李煦先一步走到前邊，把畫舫上掛起的兩支魚竿拿下來，轉遞一支給，「你我許久沒有比試，我要是贏了，你就得把你用的薰香給我一份。」

鍾華甄扶額道：「我沒用過薰香。」

「華甄，說謊是騙不過我的，」他直接把魚竿丟給，「你贏了我就許你……唔……隨便吧。」

看得出他也是臨時想出來。

這艘畫舫雕梁，該備的東西應有盡有，皇家之自然不是旁能比的。鍾華甄忍不住問：「你一個大男人要用什麼薰香？我都說了真沒用過。」

他理所當然反問：「你都能用我為什麼不能？」

鍾華甄很久以前就聽他提起過薰香的事，也和他解釋過好幾次，這祖宗不信，就覺得是跟那些文人才子學沒用的。

鍾華甄覺得自己就是跟他出來氣的。

第14章

綠湖島的秋景淒淨，紛紛黃葉從樹上飄落至湖邊，畫舫停在湖中，避開風眼。

船板木支架固住魚竿，李煦手背在後，讓侍衛搬來兩張鋪棉毯的躺椅，又在躺椅旁放置幾扇擋風的紫檀木屏風。

鍾華甄對釣魚這種閒逸緻的活沒什麼看法，閒時偶爾來一次也算清閒。但側坐在躺椅上時，沒覺得他們是來垂釣比輸贏的——前邊有兩個侍衛看著木竿。

「你不是說要同我比試嗎？」鍾華甄手放在上，看他在曬太，「怎麼自個先躺下了？」

「今日閒暇，太又好，不要浪費了，」他手搭在兩旁扶手，長直出放在椅凳上，「比試而已，你贏了便代表我贏，我勝同樣是我贏，結果都一樣，還不如直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