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覺比別人遲鈍，但這不代表他不到半點疼意。

「華……」

他後面的話模糊聽不見，但在場的人心生出喜意，鍾華甄連忙輕扶住他，讓他靠在上，又接過旁人遞來的藥，慢慢餵給他。

一旁大夫急忙對他道：「陛下在拔箭時忍住疼意，不會太久。」

李煦意識一時清醒一時模糊，他的手拉住鍾華甄，頭埋進服里，開口道：「手吧。」

他的況險急，額頭的冷汗不斷冒出，大夫也只能盼他忍住。

鍾華甄被他握住的手在抖。

李煦力氣天生就大，總讓犯疼，現在他自己疼得面蒼白，手上卻沒用半點力，都已經做好被握青紫的準備，現在直接讓害怕他是不是真的要疼暈過去。

大夫手快，鍾華甄還沒反應過來，箭便被拔了出來，鮮涌流，李煦已經發白，氣都得大聲了些，到最後卻只是輕輕握一下。

鍾華甄以為他是沒了力氣，嚇得眼眶都紅了，「快上藥！」

……

李煦的營帳里折騰許久，他睡了過去，幾位副將見他終於離險境，鬆了口氣。天已深，從小城來的大夫先被送回去，只有鍾華甄留了下來。

等李煦醒來時，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他睡在床上，聽到鍾華甄在和幾位大夫說話。

外面的天氣漆黑一片，屋裡也只燃著一盞燈，昏暗至極。

說：「這些都是一位前輩送我的醫書，日後我回家會讓人謄抄幾本，送來軍營。」

有位大夫歉道：「未曾想姑娘出自名家，起初心有冒犯之意，也多謝姑娘度量大，願分醫書。」

李煦輕咳一聲，沒人聽見。他氣了，咳咳咳地咳了起來，他們轉頭看他，連忙過去，有位大夫半跪在地上，幫他診脈，過了小半晌，行禮說：「陛下脈搏稍弱，但脈象正常，只要再養養就行，不必擔心留下後癥。」

鍾華甄懸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下去。

李煦看著鍾華甄，看帶面紗遮住臉龐，看不到臉上的擔憂，但頭髮有些，現在還沒理，他輕聲道：「都下去吧，沒事。」

他的視線不容忽略，大家都是過來人，看得出他們兩個有話要說，互相對視一眼後，識趣地退了下去。

鍾華甄繃的心弦放鬆，道：「你今天快嚇死我了。」

手指包有塊小布，去圓桌邊搬來一張圓凳，放在床旁邊。

李煦心想自己還特地放輕力氣安，有什麼好嚇人的？他也不管，直接拍了拍床榻，道：「坐這兒。」

第79章

他還著傷， 鍾華甄頓了一會兒， 坐到床旁邊。

兩隻手去握他，輕聲問：「疼嗎？」

李煦老實回答說：「有點。」

他沒穿上， 紗布纏住他結實的， 出點點漬， 鍾華甄把薄被向上扯了扯， 蓋住他。

這次都不敢他傷口，只是說：「你上次在州時傷的也是口， 每回都傷在這種要地方， 哪一次要是再往下一點，豈不得找大羅神仙來救？你怎麼就學不會自己小心一些？」

他上次在州設計慶王一位副將， 計是用功了，但他自己也被人襲，讓鍾華甄提心弔膽為他擔心。

要不是他底子好， 恐怕都得留下病。

鍾華甄前世聽他威名時， 只覺此人毀譽參半，但也著實厲害， 雖知他的傷不會，可卻不知道次次都險這樣。

「我已經夠小心了，」李煦囔囔說， 「我進到裡面就立即察覺到不對。」

他上次和慶王在州戰，慶王為了讓他分心， 說皇帝度量小， 威平候極大可能是被皇帝謀害， 即便他和鍾華甄關係再好，青州也不會放過他。

那時的李煦沒放心上，甚至沒聽明白，現在想來，若是他早點查清楚，做準備，或許能早點和鍾華甄攤開，不用鬧中間那些麻煩。

鍾華甄管不了他心中想什麼，按眉心，對他算是沒什麼話可說的。

前世選擇和別人搭線做探子，不乏有他的原因，因為知道他手段高，所以想借他的手逃離，倒沒想過他是這種子，小時候強勢得誰也不能惹，現在強詞奪理也比誰都要厲害。

「以後記得更小心，」鍾華甄不知道說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我留在這裡已經不合規矩，等明天再來看你。」

「你現在走才犯軍規，大晚上地跑出去，小心被別人抓住，說你有不軌之心，過來睡覺，我給你讓位置。」

李煦邊說邊忍疼慢慢往旁邊挪位置，鍾華甄心一驚，連忙把他按回去，「你別，這箭傷比上次要嚴重得多，你以後最好托人做一個專門的護心甲，這不是開玩笑的。」

「你都知道我傷還不答應？」他嘀咕聲，開手放床上，給鍾華甄睡到他懷裡，「我困了，想要睡覺，你過來些，我喜歡你上的香味。」

鍾華甄嘆一聲，他這胡攪蠻纏的樣子活像個小霸王，連小七都比他要聽話，「我睡覺不如你規矩，你自己睡，我下去看著藥。」

「這麼多大夫，用不著你親自去，我累著呢，你別找各種理由敷衍我。」

鍾華甄實在是拗不過他，只能輕輕上了床，微微屈膝躺在床邊出的小地方，自己枕著自己手臂，開口道：「等你睡後我再讓龔副將送我離開，他知道我是誰，但似乎以為我是扮裝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