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華甄一度覺得他是裝的，畢竟以他那自傲子，只會嫌棄天下人，絕對不可能嫌棄自己。但也依舊覺得心疼，因為那些傷是真的。

他每晚都要抱著睡，有次見到小七晚上過來搶床，特別不高興，非和小孩說大道理，扯出一堆嚴厲的話，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學會自己一個人待著是最基本的，把小七唬得一愣一愣，深覺自己不該纏著母親。

鍾華甄從前還是世子的時候，李煦就時常去霸占的床，混世霸王都沒他那麼理直氣壯，鍾華甄也早早地習慣了，見到他跟小七講道理時，才發覺不對勁，直接給了他一個枕頭。

他自個還不樂意了，氣了半天沒和鍾華甄說話，坐在圓桌旁冷冷喝茶，小七趁機就爬上了床，抱著自己的小枕頭鑽到鍾華甄懷裡，和兩三歲時一樣黏人。

李煦才和約過晚上，鍾華甄微微尷尬，卻也沒辦法趕兒子走，給李煦留一句熄燈睡覺，自己躺了回去，準備先把小七給哄睡，沒想到哄著哄著，自己也慢慢給睡了。

然後李煦就真生氣了，鍾華甄半夜醒來時沒看見他，起床到里廳，才看到他閉著眼趴在桌子旁邊，也不上床睡覺。

鍾華甄無奈了，只能去推醒他，讓他回床上睡。他迷迷糊糊醒了，回過神後轉頭不看。

十足十的小孩子臭脾氣，跟他七八歲時一樣。

鍾華甄著實是頭疼，俯下在他耳邊說一句陪他去京城，他這才瞇起眼仔細打量，然後把拉到懷裡，一句話不說，直接抱起回床睡覺，還把小七往床邊推。

長公主不同意鍾華甄現在隨李煦回京，覺得就算真的要過去，也得大婚聖旨到。

李煦也真的是小肚腸，覺得兒子搶了自己位置不痛快，直接去當小七的習武老師。

也就啾啾什麼都不懂，每天看著哥哥來去歡快極了，長公主心疼小七，三天兩頭找理由帶小七去院子休息，李煦趁機跑出去帶鍾華甄四逛。

李煦在佛堂里待了半刻鐘，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鍾華甄頭靠住柱子，在佛堂前邊睡了過去。

清晨的照在人的上，暖洋洋。鍾華甄發上的簪子是李煦挑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說不太好看，南夫人還以為是掉在地上摔壞了的，要收進庫房，鍾華甄卻只是搖頭，沒介意過。

即便只有李煦一個人覺得漂亮。

李煦沒想吵醒，只是慢慢走近，路上不小心踩了枯枝，發出清脆一聲，讓鍾華甄驚醒過來。

著眼睛，還是困的，坐直起來，問李煦：「事說完了？母親同你說了什麼？怎麼不讓我進去？」

「說完了，沒大事。走吧，回去補覺。」李煦走到跟前，蹲下來要背。

佛堂臺階下邊有侍衛守著，悅耳鳥鳴傳耳朵，鍾華甄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背上，閉上眼睛繼續睡，呼吸平緩。

無論什麼時候，他上給鍾華甄的安全都沒變過。

這人小時候暴脾氣，欺負時讓人牙，但他護時，也誰都敢惹。

李煦站起來，穩穩地背走回去，鍾華甄快要睡時，又想知道長公主讓他進祭拜威平侯的佛堂做什麼，便撐著睡意又含糊問了一句長公主到底跟他說了什麼話。

他倒沒想瞞，邊下臺階邊和說：「說了一些小事，問我能不能做到。別的我不敢說，但肯定是沒怎麼關注過你和我，說那些事，就算我十五歲也能做到。」

鍾華甄靠著他的背脊，問了聲什麼事，聲音越來越低，李煦託了托，回頭笑道：「睡吧，幾句話而已，小事一樁，也不急於這一時。」

日頭慢慢爬高，婆娑樹影搖曳，長公主要李煦向威平侯發誓，護鍾華甄一生平安無憂。

小事。

第115章

李煦從小到大就沒什麼仔細考慮過親的事, 他一直覺得沒人配得上他。

這次倒是捧了不書看習俗，放在手能拿到的地方，時不時就看兩眼,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要做紅娘。

鍾華甄比別人要了解他，靠在他懷裡和他一起看這種書時, 還有一種異樣的奇妙。

在覺得李煦只是個能利用的朋友時，經常看到他對子的冷漠嘲諷，也曾有過不次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腹誹, 覺得他以後要孤獨終老。

沒想到自己倒是把自己給了他。

這次回京不是小事, 他是打了勝仗的皇帝，征戰多年，保家衛國，不同凡響，百姓都在熱鬧非凡的街邊兩道迎接，威風至極。

鍾華甄比他先一步京，還在京城的酒樓中看他冷麵肅容從騎馬而來，每每見他表里不一的模樣, 都忍不住笑。

兩個小孩年紀太小, 若是離開父母十幾年，怎麼看都不像話。長公主不打算回京城, 也沒想苦著孩子, 所以就找了個慶賀帝後大婚的由頭，讓小七跟著鍾華甄進京, 一個人守著青州。

鍾華甄離開青州那時，心覺愧疚，長公主卻只是握住的手, 和道：「你小時候很聽話，我對你卻不怎麼上心，先帝做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可你和我不一樣，既然我已經說過隨你想做什麼，那便不會反悔，很多東西本就該由我背。」

小七是個聰明的孩子，要走的那些天裡長公主跟他說了不話，他也約明白不能讓別人知道鍾華甄是他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