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湙有些惱恨,他大抵是真的和雨天犯沖,這場大雨堪稱雪上加霜。
加上他本就畏寒,如今溫驟降,面蒼白到像下一刻就要沒了氣息,剩下不多的力都如同一般被緩緩剝離,走得也愈發緩慢,恐怕撐不了多久。
不多時,他看見雨中靠近的影,不由地心中一涼。然而兩人很快朝他奔來,喊的卻是“帝師”。
聞人湙松懈下來,止住了腳步。
侍衛奔到他邊,忙扶住他,問道:“帝師如何了?”
他艱難開口,問道:“你是誰的人?”
“我們是帝師派去護送公主的侍衛,如今公主返回,派我們來此查探。”
“在哪兒?”聞人湙心中一,問完后猛地咳嗽兩聲。
侍衛的聲音穿過滂沱大雨落他耳中。
“公主一位梁歇的友人被流匪抓走,趕去救人了。”
聞人湙愣了一下,隨即又問:“知道我有難嗎?”
侍衛半晌沒答上來,聞人湙心中了然,不再自取其辱。
想必是兩相權衡過后,容鶯選擇了暫時舍他去保梁歇……
一切風聲雨聲,仿佛在此刻沉寂了下去。聞人湙頭涌上一腥甜,視線被雨水澆灌到模糊不清。
聞人湙冷的厲害,耳中響起翁鳴聲。
他有些出神地想,李皎說得并非不對,他的確是失了神志,蠢得厲害。
第76章 你走 “你盼著我死,好與梁歇雙宿雙飛……
戰中欺負百姓的流寇不過是欺怕, 眼見兵馬追來便四散逃去,被他們拐去的人也被救了回來。梁歇因為帶兵阻止他們,被打了個半死, 一都是。容鶯找到他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 只好帶著梁歇姐弟一起返回。
半路上雨下得極大,他們為了早些回到城中便沒有停歇, 迎著大雨往回趕了一個時辰, 才終于到了城門口。中途去尋找聞人湙的兩個侍衛久久未歸, 他們便沒有再等。
容鶯回到, 帶梁歇姐弟去到了總兵府, 這才知曉了聞人湙外出的事, 便開始憂心那傷者所說的話并非虛假,也許當真是聞人湙在白云觀被人設伏呢?
焦慮不安地等了一夜, 始終沒有聞人湙的靜,第二日天明后雨勢漸漸小了, 卻沒有要放晴的意思。了風寒,正在小口地喝著姜湯, 梁娘子便帶著醒來的梁歇來向謝恩了。
梁歇角青紫未消, 額頭還有一大塊傷痕, 走路都顯得有幾分虛浮,竟還特意趕來謝。
容鶯連忙將他扶起來回了一禮,說道:“你幾次救我,何須多禮。”
梁歇抿著,表顯得極為嚴肅,說道:“當日歇匆忙離去,是因為有公務在,并非對公主有不敬之心。”
怔了一下, 這才想起在花樓見到梁歇的事,當時二人久別重逢,他才說一句話便走了,不過的確是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梁歇會特意向解釋。苦笑道:“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何況公主之稱有名無實,如今我不由己,擔不起任何人的敬重。”
“擔得起。”他毫遲疑地開口,說完后臉微變,又補了一句:“公主待我有恩。”
梁娘子見二人還是如此見外,立刻說:“阿郎總是這樣,雖然面上不大笑,但里是個心又和善的,公主可莫要因他不會說話而生疏了。”
容鶯笑了笑,說道:“自然不會。”
等到午間雨才慢慢停了,仍未有聞人湙的消息傳來,反倒是許三疊到總兵府直奔著容鶯。封善跟在許三疊后,一見容鶯邊的封慈便拔了劍與他對上。
容鶯驚愕道:“封善你這是做什麼?”
封慈表冷靜,反而先看了容鶯一眼。封善怒不可遏,上前揪住他的襟,一把將他摔在地上。“你竟敢叛主!”
許三疊黑著臉說道:“哪里是叛主,他本就是李皎的人。”
“怎麼回事?”容鶯不可置信地向封慈。“你出賣了聞人湙?”
許三疊睨了一眼,沒好氣道:“本來是要出賣你的。”
容鶯一頭霧水,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許三疊更來氣了,不耐道:“你去一趟清風觀找聞人湙這個死人自己去問清楚。”
他黑著一張臉,語氣也好不到哪兒去,憤憤道:“不去也隨你,反正你就盼著他死呢。”
這句說完,容鶯便明白了過來。封慈的事暫時不到心,便決定聽許三疊的話,先去一趟城的清風觀。
清風觀在一座無名小山上,香火本就不算旺盛,如今戰去的人便更了。容鶯雨后上山,邊免不了要沾滿泥濘。中途摔了幾次總算到了道觀。迎接的子似曾相識,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這才回想起是白簡寧在擷芳齋時的子。
很快白簡寧也出來迎接了,一素凈道袍,頭戴玉白蓮花冠,袂飄飄恍若仙人。
白簡寧見到故人也沒有太多表,只微微一頷首,說道:“跟我來吧。”
容鶯行了一禮,跟著繞過一回廊,到了清風觀的廂房。
只是走近便聞到了藥湯的辛苦氣味兒,待推開門,藥香便更濃了。
聞人湙面無躺在榻上,面頰與脖頸都有明顯的傷。容鶯發現他連呼吸都很輕,仿佛已經失去了氣息。
曾經在瓏山寺的時候,容鶯也見過這樣的聞人湙,好似下一刻他便要死去一般,大口地吐著,疼得額角冒出青筋,手指死死扣著床沿。當時被嚇得大哭,連夜下山去請大夫,摔得一是泥水,又跪在佛像前祈求他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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