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除了遊上的救援隊，陸懷湛把陸家能調過來的人全調了過來，還有從季紹勻那邊借來的公安水警，參與搜救行。

整個不凍港水面上全是烏泱泱的人，水底還有潛艇搜救，陣勢浩大。

陸懷湛不顧一切地跟著搜救隊在水上找了一夜人，半點葉榆的影都沒找到。

朝初升，壯闊的海面被映照得波粼粼，男人無助地坐在遊艇上，側臉削薄，眼裡全是紅，滿的疲憊。

搜救隊隊長再次來跟他彙報：“陸先生，目前還沒有發現任何生還痕跡，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任何訊息我們會及時通知您。”

跟著搜救隊忙了一晚的男人彷彿發了般，一把將人推倒在船上，不分件地發洩脾氣，“什麼沒有任何，誰他媽允許你這樣說的，一定還活著，肯定是我沒找到，那麼怕死一個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沒了……”

搜救隊隊長站起來，面帶憾地著頭皮繼續說：“陸先生，葉小姐已經失聯十一個小時了，按照時間算，如果沒有被人救走，冬天這麼冷，不說溺水，凍也會被……”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做他這行的，見到的不甘心的家屬朋友也多了，遇到了這種事哪個不是傷心的不得了，可再傷心也沒用。

人在的時候不珍惜，人走了才後悔。

尤其是眼前這位喜新厭舊，和白月訂婚把現友棄置不顧的有錢人。

現在後悔有用麼

“閉!”陸懷湛聲音嘶啞地吼著，“沒有十一個小時，明明還不到十一個小時，是十個半小時……”

搜救隊隊長：有什麼區別麼。

不過這話他是不敢問出口的。

只聽這位又低聲說：“那麼怕冷，海水冷得刺骨，肯定很冷……”

只要一降溫，就手腳冰涼，熱水袋都沒用，只能他給暖。

陸懷湛本不敢想象的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裡面的樣子。

“只要我沒說停，就不準停止搜救。”他低聲命令。

搜救隊隊長只得轉給季先生彙報況。

季紹勻和賀清宴安好賓客和喬家，臨近中午才急匆匆趕回港灣，老遠就看到了陸懷湛穿著救生服坐在遊艇上，模樣頹喪得不行。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都是滴水未進的狀態，上穿上的還是單薄的襯衫外套，現在室外溫度不到十度，偶爾待在室外沒關係，可一直待著，本不住。

季紹勻氣得不行，揪著他的領高聲道：“你他媽還要不要命了，為了一個人要死要活的，有必要嗎，跟我們回去。”

陸懷湛掙開他的束縛，聲音低落得沒有一生氣，“不回去，我要找。”

“找個屁!”季紹勻氣急了，說話不過腦子，“都十一個小時了，你隨便丟個在這海里都能凍死，何況是那麼大個人，要能找到，早在落水的一小時就找到了！”

“不可能！肯定能找到，我要找！”陸懷湛紅著眼低喃。

賀清宴不算衝，把季紹勻拉到一邊商量對策。

沒一會兒，季紹勻緒收斂了點，說出口的話卻沒什麼溫度，“你要是不跟我們回去，我就下令讓公安水警收隊，你要知道他們的專業比你手下那些好得多。”

陸懷湛黑沉的眸子看著他，眼神彷彿要吃人，卻無可奈何。

賀清宴適當說了幾句話，“哥，跟我們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補充力，你在這兒多你一個不多，你一個不，有訊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別把搞垮了，不然葉榆要是真的救回來了，看到你肯定會嫌棄的。”

陸懷湛妥協了，他沒回雲庭，下午去了景區附近的那座私宅，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曉寧聽說了昨晚遊上的事，小姑娘一夜沒睡，哭個不停，陸懷湛來才勉強收了眼淚，不敢提葉榆的事。

爺心本來就不好，現在上去問無疑是火上澆油。

曉寧紅著眼問他：“爺，您想吃點什麼，廚房還有昨晚燉的參湯。”

原本是留給葉榆當夜宵的。

在的時候胃口不好，但曉寧每晚都會變著花樣給準備吃食，就等著什麼時候了隨時能吃。

陸懷湛什麼都沒說，略過曉寧上樓，去了葉榆的房間。

藍的大床，米窗簾，白櫃，臺那裡還有一個鞦韆，都是喜歡的。

陸懷湛看了一圈，去了浴室，裡面彷彿還充斥常用洗護用品的芳香。

他怕弄髒的床，用慣用的沐浴衝了個澡才敢上的床。

他把整個人埋在帶有上香味的被子裡，深深吸氣，彷彿這樣，就好像在他邊一樣。

床邊還有換下來的睡，陸懷湛就把的服抱在懷裡，在充斥著的味道的房間緩緩閉眼。

將近兩天一夜不眠不休，就算意志力再強，也不住。

陸懷湛做夢了。

他夢到葉榆死了，面帶微笑地跳下了遊，徹底被海水淹沒時，卻很痛苦，表猙獰，喑啞的嗓音裡包裹著對他的恨意，“陸懷湛，我恨你，不止是這一世，願我們三世不遇不見。”

他眼睜睜看著在洶湧海水的肆下，被剝奪了呼吸，鮮活的沒了生機，被海底生一點點分解，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從夢的開始到夢的結尾，陸懷湛腦子裡全是葉榆跳遊之前那句，“我們以後生死不復相見。”

夢的最後，看不到葉榆之後，陸懷湛覺得自己也被海水包圍了，心臟被無邊的海水包裹，難以呼吸，臉上溼潤一片。

陸懷湛醒的時候頭疼得厲害，臉上溼漉漉的，他抹了把臉，他居然流淚了，還把的枕頭弄溼了。

在床上僵坐了一會兒，原想把的枕頭清理乾淨，拿開枕頭，陸懷湛卻在枕頭下面發現一份報告。

他拿起來仔細看著。

看清報告後，他覺得自己徹底不能呼吸了，線條流暢的下頜繃得不像樣子，眼睛猩紅，抖著雙手，無助地盯著孕檢報告上的孕期，心的悲傷如暴風驟雨，無法用言語形容。

懷的孩子是他的。

活了二十五年的陸懷湛第一次到了無助的滋味。

明明知道了，卻還是……該有多絕啊。

他是混蛋，更是笨蛋，他不是人。

的死亡是第一擊。

葉榆故意留下的真正的孕檢報告給了陸懷湛第二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