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的港口，穿著黑大的人已經在港口邊守了一天一夜，看著搜救隊搜救。

從白天到晚上，再到白天，不吃不喝，短短兩天時間就消瘦得不樣子，子輕飄飄的，彷彿隨時都能被海風吹倒。

他太虛弱了，整個人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只有那雙灰暗無神的目直勾勾盯著海面。

守在這兒的幾十個小時，他甚至魔怔地幻想過從海里跳出來的場面，像人魚一樣，那麼他一定會第一個衝過去擁抱。

再也不和分開，更不會因為算計和別人訂婚。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

葉榆留下的那份孕檢報告讓陸懷湛又變了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就站在岸邊，一不，即便烏雲頂，即將下雨，黑沉的天彷彿和洶湧的海面連為一，遠的海水就像大型妖怪一樣，盆大開，吞噬萬後連骨頭都不帶吐。

他又開始想，他的葉榆，他的孩子，連一點蹤影都不肯讓他尋到。

就那麼恨他嗎。

他低下了頭。

他也恨自己。

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雨，他還是站在那兒，連躲雨都不知道。

搜救隊的隊員勸他躲雨，他跟聽不到對方說話一樣，站著一不，給傘也不要。

他這一舉又把季紹勻招來了。

季紹勻剛解決完單位的事，蔣銘一個電話就把他過來了。

撐著傘罩在兩人頭頂，有些無力，“別守了，有訊息會通知你的。”

據蔣銘的說法，他回家待了三個小時都不到，就又跑來了，在這兒待了一天一夜，連公司的事都不管了。

“我放不下心，我夢到死了。”陸懷湛聲音低落得不樣子，整個人形如枯槁。

季紹勻很不想打擊他，到現在都沒找到，多半是遇險了，但看他這樣子，只能往好說，“現在找不到或許是好事，你看咱們派了多人，這陣仗都能把整個港灣都翻過來了，就差沒把海水檢查一遍了，或許是被人救走了。”

陸懷湛好一會兒沒說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抹了把被雨水刮溼的臉，才木木回答了一句，“希是這樣。”

季紹勻繼續勸：“所以先跟我回去吧，去之前住的地方看看，說不定給你留什麼東西了。”

提到這個，陸懷湛腦子裡控制不住地浮現出那張孕檢報告，神更加痛苦，把季紹勻當了傾訴件，這也是他第一次和別人傾訴。

他控訴自己的惡行，“留了，孕檢報告，懷的孩子是我的，我之前誤會了。”

這次連季紹勻都愣了一會兒，他以為陸懷湛勒令葉榆把孩子打了，畢竟他當時說孩子不是他的。

所以說，葉榆昨晚是帶著孩子一起跳下去的……現在看陸懷湛魂不守舍的樣子，季紹勻有點理解了。

他會過失去孩子的滋味，即便他並不是自願的。

他心頭甚至飄過一抹慶幸，還好，他的那個還好好的待在他邊。

可陸懷湛像是找到了樹，不停地細數自己的惡行，“我之前以為孩子不是我的，把關起來，要打胎，不準出門，甚至還用母親威脅……”

他說著說著蹲了下來，非常自我厭棄，“我簡直不是人。”

他那時多麼理直氣壯啊，以為自己是對的那方，站在自己的高度批判背德的，還以為自己包容多麼高，對多麼容忍。

可現在，一切都被推翻了，他才是那個最惡劣的人。

他可以對別人狠，對自己狠，可想到懷著孩子的，他只有心疼。

季紹勻聽得一陣唏噓，也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陸懷湛是誰啊，從前即便做錯了事，也能把白的說黑的，多有能耐的一個人啊。

可現在，蹲在旁邊懊悔得恨不得去跳海。

可他不是陸懷湛，不了他對葉榆的，甚至放在之前他還討厭葉榆的，覺得就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但現在，他覺得難以評判。

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瞭解一個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來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

可當你真正走過他走過的路時，你連路過都會覺得難過。

季紹勻想了好一會兒，也憋不出一句安的話。

眼看雨越下越大，打著傘也沒用，季紹勻勸他：“回去吧，你在這兒待著也沒用，後悔也不是你這個後悔法，你後還有陸家，陸氏，你不可能撂挑子不管，喬家那邊還等你給個說法。”

喬家。

陸懷湛現在一聽到喬這個姓氏打心底就厭惡，要不是為了禾禾的世，他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季紹勻沒能勸陸懷湛，上次他是抱著點無所謂的心態，覺得就一個品行不好的人，不值當。

可今天聽了陸懷湛的解釋，他突然覺得葉榆還可憐的。

陸懷湛又在港口守了一天，直到蔣銘的電話打來，“陸總，家庭醫生和醫院背後的指使人查到了。”

看到那份孕檢報告後，陸懷湛第一時間讓蔣銘查之前的醫院和醫生。

在醫院手腳，還把手進了陸傢俬人醫生上，實在狂妄。

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對方看不得他和葉榆好。

陸懷湛回了雲庭，還沒聽蔣銘彙報，整個人暈了過去，被送進了醫院。

高燒不退、飲食不健康、休息缺乏，還犯了腸胃炎。

陸老爺子因為訂婚的事氣得不行，這些天又因為禾禾母親的事心裡不舒服，一點陸懷湛的事都不想管，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孫子，不管也得管。

來這一趟，順便把當年的事問清楚。

或許……或許他的孫凝凝還活著。

和陸老爺子一起來的還有喬晚意，陸懷湛還沒醒，老爺子順便去做個例行檢查，病房裡只有陸懷湛和喬晚意兩個人。

喬晚意看著病床上僅僅三天不見就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心底緒翻湧。

訂婚宴事件，是恨他的，但相對於恨，數十年的意更加熱烈。

走近病床前，手平男人即使昏迷還皺著的眉，可即便再用力，男人眉頭還是皺著。

不死心，還沒用力，男人抓住的手腕，不安地喃喃：“阿榆，葉榆，別走，別離開我……”

喬晚意回國之後，臉上的面容第一次扭曲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