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養

年前的那幾天, 鍾黎都住在容凌那裡。

其實事後回憶起來那一晚，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走。有天時地利，也有人和。

那一場不期而遇的大雪阻擋了離開的腳步, 而他, 正好給了這樣一個安立命之所。

一個溫暖的居所，還有寬闊安定的懷抱。

以及那一點兒看到季心瑤巨幅海報和投屏的不甘心。

點點滴滴，累加在一起，在那個雪夜將的緒推到高峰。

明知可能是焚之火, 還是義無反顧了進去。可能是不甘平庸, 也可能是太孤單了, 而那雙眼睛又太蠱。

鍾黎洗完澡, 窗外的雪還在無聲無息地下。

客廳里沒開燈, 容凌在看電腦上的資料。

外套扔了，領帶摘了，筆記本淡淡的白映照在他稜角分明的面孔上, 更加深刻。

又有一種不經意的慵懶。

用浴巾將自己裹好, 悄悄在拐角探出半個腦袋。

「洗好了怎麼不過來？」他在鍵盤上敲字, 頭也沒抬地問, 「怕我吃了你啊？」

他聲線低沉, 夜深了，好像也被暈染出一種慵懶的調子。

這話有別的含義, 還帶點兒。814⑧①6⒐6③

鍾黎的臉紅了又紅：「沒有換洗的服。」

他這才抬頭看一眼，目落在的肩上，又往下移去。

這樣肆無忌憚, 偏偏還遊刃有餘, 反襯地死死捂著口的好像很矯。

心裡有點慪。

容凌起去了房間，回來時手裡提了件襯。

鍾黎猶豫會兒才接過來。

他的襯很寬大, 比劃一下下擺都遮到大了。

「讓我穿你的？」

「你也可以不穿。」他忍不住打趣。

鍾黎紅著臉瞪他一眼，抓著服去了房間裡。

出來時又有點彆扭，不時抓一抓下擺。

他的襯很大，完全可以遮住上半了，但莫名就是覺得有點.。

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可目落在他那張英俊淡漠的臉上，又覺得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他在忙，自己在旁邊的單人沙發里玩了會兒手機。

給幾個關係好的室友發了消息，說自己不回去了。

其他人沒多問，叮囑注意安全，只有楊玨打了電話來，問在哪兒，一個人待在外面安全嗎，打不到車的話可以開車來接。

鍾黎心裡溫暖：「很安全的。在……」悄悄窺伺他一眼，紅著臉小聲說，「一個朋友那裡。」

卻見他這時抬眸脧一眼，有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的臉登時又漲紅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楊玨，鬆了口氣將電話掛斷，又佯裝鎮定地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他沒再看了，又忍不住看他，玩著玩著就覺得無聊了。

丟下手機，挨過去看他手裡的筆記本。

都是外文報告，只看得懂其中幾個單詞，連在一起本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說的是什麼啊？」

「是和寧市政府那邊關於生醫藥基地建設方面的一項合作。」他沒說得太細，只略介紹了一下。

鍾黎沒聽懂，也不興趣，又坐回去玩手機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他在電子板上面簽了字，發送了過去，抬手扣上筆記本。

已經有些昏昏睡了，強撐著眼皮玩貪吃蛇，冷不防頭頂落下一個高大的影子。

手抖了一下，貪吃蛇掛了。

「都是你！」抱怨，扔下手機。

「我的不是。」他笑了，格外的好脾氣。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著。

可能自己都沒察覺，眼睛裡都是溫。

鍾黎悄悄抬起眼皮看他。

後半夜了，窗外的雪不但沒有減勢，反而下得更大了。

耳畔好像都是撲簌簌的響聲。

他形高大，單臂支在沙發上，就覺得侷促，他和沙發之間好像一個三角支架，把錮在其中。

他還彎下腰來的頭髮，像一隻小那樣。

他手上有一點菸草味。

把頭別開，嫌惡：「你菸了？！」

他怔了一下，失笑：「遇到你之前見過一個合伙人，給他遞了支煙。」

不信：「你肯定也了！」

容凌：「沒有。」

鍾黎：「你騙我！」

他笑了，是那種包容的笑。

好像大人看待一個胡攪蠻纏要糖吃的小朋友。

鍾黎覺臉上的溫度在上升。

也知道自己蠻不講理，但這會兒就是想找點事，來掩飾心裏面那種忐忑。

「害怕？」他忽而一笑。

「沒有！」聽出他話里的調侃，不承認。

「真沒有？」

的臉已經快要燒起來了，忽然一輕，有瞬間的失重。

嚇了一跳，連忙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臂膀堅實有力，抱著好像抱著一個洋娃娃，輕若無，很輕易就把抱到了口的那隻玄關桌上。

鍾黎的手還勾著他的脖子，直直地著他的眼睛。

這樣像是整個人都吊在他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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