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宜寧都不敢和他對視，瞬間悟了。

他不想起上學那會兒，知道裴京聞這狗人姑娘了心思，出於好奇，他分了些注意力在周宜寧上。

最初只是覺得這妹子長得又純又正，是裴京聞會喜歡的類型。

唯一的不足，就是太乖了。

跟骨子裡一壞勁兒的裴京聞怎麼都不搭。

後來發現，這姑娘子秀外慧中，很容易讓人產生好。

難怪裴京聞會栽進去。

可惜裴京聞護周宜寧跟護眼珠子一樣，高三整整一年年，他都沒什麼機會跟搭幾句話。

「周妹妹別張，咱們都是同學，不要跟我太客氣啊，」江從南天生自來，滿臉熱地想拉進距離:「裴哥他高中那會兒就開始你了，沒想到他兜兜轉轉等了你這麼多年。你都不知道，他出國那會兒，跟個傻一樣坐大半天的飛機跑回來可看你，結果只大老遠看你一眼，連跟你說話都不敢……」

後面絮絮叨叨的話，周宜寧大腦嗡嗡的，怎麼也聽不清。

什麼「坐大半天飛機來跑回來看你。」

可能這句話的信息含量太大，好半晌沒辦法把這幾個字連在一起去理解。

所以——

之前覺得遇見裴京聞，並不是太想他而出現的錯覺嗎？

周宜寧的心尖抖得厲害，不敢再往下想。

程澤揚比他有眼力勁兒，見的臉逐漸有些蒼白，暗地裡又踹了江從南一腳。

「傻，說幾句，知不知道你前友跟你分手就是因你廢話太多了啊。」

這些事兒雖然是事實，但全都過去了，而且是裴京聞都沒主說出來的，萬一周妹妹接不了，又給裴京聞造苦惱。

江從南這神經，沒他想那麼多。

好在注意力被功轉移，他話鋒一轉:「我話怎麼多了？」

「你一分鐘能說十句不離老裴的話，讓人正主怎麼跟周妹妹聊天啊，」不聲給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看向眸低落的周宜寧，「就你這覺悟，再帥的臉也拯救不了你。」

他算是看明白了，裴京聞為什麼能以這麼快的速度把周妹妹追到手。

僅憑他對周妹妹毫無理由的偏，就是京圈這些養尊優的公子哥們比不上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渾上下都是渣男配置的裴家二爺，骨子裡卻是個腦。

可惜提到「前友」這幾個字，江從南變得格外遲鈍，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我怎麼了？」他一臉理直氣壯反駁:「是說反正我們以後都要家族聯姻，還不如玩玩而已，怎麼到頭來還怪我對不上心了？」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好不容易從他來找的事實中回過神，周宜寧混的思緒再次僵住。

紅的弧度微微凝滯，連帶纖的睫羽輕輕了幾分。

敏銳捕捉到的「家族聯姻」四個字，就像四個細小的石子，在周宜寧的心湖晃起一圈漣漪。

……所以，連一向瀟灑恣意的江從南都躲不過家裡安排，裴京聞呢？

他家裡是否知道有的存在？

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因為不顧門第的差別，就跟裴京聞領了證而非常介意？

簡單的一句話，不得不讓周宜寧去面對這些時間被刻意忽略的現實。

原生家庭的差距，縱使過去七年，仍舊是橫亙在和裴京聞之間不去的鴻。

是再努力，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周宜寧的大腦一片混，那邊程澤揚的對話還在繼續:「就算你爹讓你聯姻，談時你也應該對人姑娘好點啊。」

「我怎麼不好了？」江從南抿了一口酒，「在一起時我什麼都順著，分的時候也就分的面一點，別糾纏。」

別糾纏。

悉的字眼，再次在周宜寧的耳畔縈繞

，將還沒舒展開的心再次擰住。

「你聽聽你這話，跟渣男有什麼區別？」程澤揚懟他:「你就活該單狗一輩子吧。」

後面的話，被裴京聞的推門聲打斷。

兩人難得默契對視一眼，把所有沒說出的話，全部吞進肚子裡。

—

離開會所時，因為記掛江從南的那句「聯姻」，周宜寧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狀態。

只是以免被裴京聞追問，倚著車窗閉上雙眸，長發微遮低落的側臉。

裴京聞的注意力一直在上，自然沒錯過的異樣。

他眸微沉，心間莫名多了幾分煩躁。

趁等候紅綠燈的間隙，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眸問:「周宜寧，你怎麼了？」

他很清楚，周宜寧有心事。

而且很多時候，只要他不問，周宜寧便不會說。

就算問出聲，只要周宜寧不願意，誰也沒辦法讓他主開口。

周宜寧:「……」

沉默半晌。

搖搖頭，張了張，不知該怎麼回應他。

每次面對這樣的現實，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也特別不夠理智，總是不知該怎麼主和他開口去解決問題，第一反應總是躲避。

躲避的時間長了，漸漸為了一種潛移默化的習慣，也再沒了和裴京聞敞開心扉的勇氣。

強住泛到鼻尖的酸，保持著側倚著的作不，只當沒聽見他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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