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怕抬了頭，會被老太太看到眼裏興地要噴火的。

    崔太後明知是這母子倆畫了個圈兒給跳。

    但是眼下，跳這個圈兒，也是最好的選擇。

    總比既與儲君結仇，又讓皇帝整天惦記著一個，用下半想事，最後惹得祖孫相憎，父子相爭，夫妻不睦，給外人看笑話，要強得多。

    “行吧，雖然於禮不合，於宮規不符，但，太子是儲君，早日立妃，開枝散葉，才是大事，這件事不宜聲張，就這麽定了。”

    沈嘲笑般地看了眼阮清，“那的位份，兒臣以為，也不宜太顯眼，寡婦能東宮，已是至福，就做個奉儀吧。”

    你不是說了，一輩子隻做奉儀嗎？

    本宮給你。

    崔太後原本為了這個，也躊躇了一下。

    畢竟阮清現在暫代尚儀，將來五品位是有的。

    若是了東宮，也給到五品妃嬪，卻是太招搖了。

    “也好。”崔太後看向阮清，做做樣子：“哀家還沒問你呢，這事突然就這麽定了，你這丫頭願不願意啊？”

    阮清跪下，叩首，“啟稟太後娘娘，臣不敢從命。”

    崔太後臉一冷，“為何？”

    “微臣喪夫之時，皇上曾賜下貞節牌坊，此生皆當為亡夫守節，不得有二。”

    謝遲：咳！

    “牌坊的事，哀家會與皇上去說。”崔太後倒不覺得這是個事兒。

    剛好，也想借這個機會，敲打一下謝肅安。

    “你東宮為太子衝煞，與寡婦二嫁不同。這算是……”

    一時沒想好用什麽詞兒。

    可巧沈快，又放肆，“算是為國捐軀啊。”

    說完，一旁的魏嬤嬤都忍不住，差點笑出聲兒，“難怪太後和皇上一向稀罕皇貴妃娘娘。”

    沈驕矜地一揚臉。

    阮清低著頭，用力抿著，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氣兒給咽下去。

    沈果然是個妖妃，這個場合，居然還有興致拿尋樂子。

    事已至此，水到渠。

    阮清順勢跪下，“臣，謹遵皇太後娘娘懿旨，謝太後娘娘，皇貴妃娘娘。”

    沈拉長了腔：“還臣什麽臣？改口稱臣妾。謝什麽謝？謝你的太子吧。”

    阮清：……

    謝遲憋著。

    崔太後到底還是喜歡阮清，“嗯，是個乖順的，以後要常來哀家這兒，給哀家焚香誦經，哀家喜歡聽你的聲音。”

    說著，又打了一下謝遲正在攪合香爐的手，“你的紅玉呢？”

    謝遲一抬頭，臉上早就笑得開了花了，“皇祖母喜歡，孫兒天天命人換著花樣給您送來好吃的時新點心。”

    “你想把哀家的牙都甜掉了？”崔太後笑著嗔他。

    “嗬嗬嗬嗬……”沈一麵陪笑，一麵磨著牙子。

    臭小子，死丫頭，如了你們的意了？

    合起夥兒來弄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麵，隻用一隻白虹貫日，就把老娘抬起來放在火上烤！

    討厭！

    全都討厭！

    ……

    三個人出了永康宮。

    沈在前，謝遲在後，阮清低著頭跟著。

    他回手去拉的手。

    小心翼翼地給躲開了。

    沈回頭，大眼睛狠狠瞪他們倆。

    想罵他們是一對狗男，但一想到底是自己生的兒子，算了。

    “你們倆給本宮記住了，當初答應過本宮的事，一樣都不準！”

    指的是謝遲必須聯姻之事。

    “好了好了，三個公主，兒臣知道了，恭送母妃。”

    沈捶他肩膀一下，“臭小子，你有了新人就不要你母妃了？”

    謝遲推著，把送上輦子，“好母妃，十二顆東王王冠上摳下來的，眼珠子那麽大的大珍珠，趕明兒全給您鑲在封後典禮的冠上哈，乖。”

    “十二顆不夠。”沈還在生氣。

    “那母妃還想要什麽？”

    “本宮聽說東的珊瑚不錯。”

    “給！三尺長的紅珊瑚樹！回頭兒臣就命人送去披香殿！”

    謝遲心急，就差點將他母妃團吧團吧，塞上了輦子，然後趕揮揮手，人把沈給抬走了。

    “恭送母妃——”

    他臉上笑容都斂不回去了，目送著沈走遠，一回頭，就把阮清給摟著腰抱起來，掄著圈兒轉！

    “阿阮，阿阮，阿阮！阿阮！你是我的了！”

    阮清怕被人瞧見，“殿下快放我下來，這裏不合適。”

    “怎麽不合適？以後在哪兒抱你都合適！你是我的了！”

    他仰著頭看著，那目，跟沈看碧丹心、白虹貫日，沒什麽兩樣。

    “皇上還沒準，不做數的。”

    謝遲臉一冷，將放下，“他不準也得準。”

    “慎言。”阮清輕聲，拉了拉他手臂。

    謝遲稍稍冷靜了一會兒，才道：“對了，今日這麽大事，怎麽不提前跟孤商量？”

    阮清低著頭，“是迫不得已，臨時而為。”

    “萬一孤有事，不能來怎麽辦？或者那笨蛋梁雁止走錯了路，或者母妃不肯來幫忙，或者……”

    他又生氣了，氣得叉腰。

    但凡有一個“或者”真，今日都不會是眼下這個結果。

    阮清的小手，順著他袖往下，輕輕握住他的手：

    “阿徵，君子順勢而為，待時而。今日若出了旁的岔子，也必會有旁的法子。我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也信你必不會棄我於不顧，隻要你我同心，總會站在一起。對不對？”

    的聲音很輕，很溫，卻說著沒人敢說的狠話。

    與未來的天子站在一起的，能是何人？

    然而隻一句話，阮清就把謝遲的兒給擼順了。

    他低頭看看牽著他的小手，虎著臉，“隨你忽悠吧，孤早就是你的掌中之。”

    阮清一直低著頭，用腦瓜兒頂著他的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還是下之臣……”

    謝遲放眼去，四下偶爾有一隊隊宮太監走過。

    他抬手使勁兒了的發，眼睛都笑彎了。

    “你都要為國捐軀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孤？敢不敢換了晚上試試？”

    阮清抿著低笑，“臣妾不敢。”

    臉頰著謝遲的膛，餘裏，忽然看見遠樹叢後麵，有人在兩隻手豎在頭頂，學兔子跳。

    左一跳，右一跳，正努力吸引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