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風,我那苦命的一雙孩兒啊……!你挑中了白白胖胖的琛兒,留下弱多病的明樓,卻又要迫明樓承擔他本不該承擔的一切!”
“沈長風,你答應過我,隻要我不說出這個,你就會讓我一輩子坐在沈家主母的位置上,可是,你為什麽棄了我啊……?”
“我為你付出那麽多,我把自己的親生骨給了你這個吃人的魔鬼!你卻任由我一個人孤零零去死,長風,長風啊……,虎毒不食子啊,我們有罪啊,我們幹過的事,天地不容啊……!!!”
話音未落,山上陡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嬰兒啼哭。
沈長風用力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蜂毒的原因,有了幻聽。
他捂住耳朵:“你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說了——!!!”
然而,“沈夫人”卻依然形飄搖,影影綽綽地立在荒草之中,一步一步退後,口中淒厲:
“沈長風,沈長風,我即便今日死,也詛咒你挫骨揚灰,萬劫不複!就看這天上的風,它收不收你——!!!”
風中,嬰兒的哭聲更加響亮。
“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吃掉琛兒!是他自己病死的!我沒有!我沒有!!!”
沈長風突然發瘋,對著自己麵前的空氣一頓砍。
他腳下,謝遲本就靠一直傷折了的手臂掛著,這會兒手指落,子一,右手錕鋙刀一道紮湖壩的石,連人帶刀,一路向下落丈許,才將將掛在了石壁上。
而原本被他用刀接住的火折子,卻已經翩然打著轉兒,向下落去,直奔那幾百斤火藥。
“鬱風——!”
幾乎與謝遲在空中咆哮的同時,鬱風的笛哨聲陡然響起。
一大團殺人蜂從半路急速衝出,直撲空中旋轉掉落的火折子。
微弱的火苗,瞬間被蜂群得死死的,再沒半點火星。
而上麵的沈長風,還在抱著腦袋痛苦吼。
現在,他的腦海中,全是嬰兒的啼哭。
“我沒有!我沒有殺掉琛兒,是他自願的,他雖然隻有三個月,可是他那麽聰明,那麽懂事,他是自願的,他要助爹爹為家主。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沒有殺琛兒,不是我殺了琛兒,我沒有吃掉他,我……我隻是……我……”
一個恍惚間,猛地抬頭。
麵前赫然一張由殺人蜂組的巨網,正如地獄張開了大,在猙獰而靜默地等著收他的命。
那一瞬間,沈長風周的罡氣頓時泄盡。
鬥誌全無。
“沈長風,沈長風,今日挫骨揚灰,萬劫不複!就看這天上的風,它收不收……”
話音方落,蜂群一擁而上。
將人厚厚包裹地不風。
之後,又轟地一飛而散。
原地,除了一雙鞋,什麽都沒留下。
滿山寂靜。
連孩子哭聲也沒有了。
所有人仿佛都鬆了一口氣。
難道真的是沈長風的老婆孩子來索命?
突然,不知是哪個反應快的,喊了一嗓子:“救駕——!”
大家才想起來,皇上還掛在湖壩上呢。
謝遲被拉了上來,之前骨折的手臂,這會兒差點廢了。
可再看荒草叢中,阮清正穿著沈夫人那一,衝著他笑。
後,一個抱著嬰兒的夫人小心翼翼站出來,“請……請問娘娘……,我們母子可以走了嗎?”
“你舍得掐孩子,也是不容易。去領賞吧,多吃點東西補一補,有了水好好喂他。今日,小家夥大功一件。”
“謝娘娘,謝娘娘。”
人抱著孩子下山去,謝遲衝過來。
見阮清隻穿著上衫,還著,匆忙將自己外下給披上。
“你還真敢穿這麽就到跑!到壞人怎麽辦?”
“我就是壞人。”
阮清將裳裹,淡淡道:
“皇上,臣妾今日,可算有功?”
謝遲知道後麵肯定還有什麽等著他呢。
“阿阮居功至偉,沒你我都不能活,有什麽要求你趕說,別讓我心裏懸著。”
“如此,便請皇上回京後,下一道旨意,教化萬民,在我熙朝,士可殺,不可辱。子,亦如是。”
謝遲沉了一下,“這個……,不好吧……”
阮清:???
正要生氣,就見謝遲忽然跟一笑,“你給朕當皇後,這天下,凡是涉及到人的事,都歸你管,朕省得每天耳子嗡嗡嗡。”
他摟著,像摟著個心肝寶貝。
阮清明眸一轉,“那要是男人恃強淩弱,欺負子呢?”
“也歸你管!誰要是敢不聽,朕削他!”
“還有,臣妾看著,朝中每三年選拔秀才,皆是困於深宮之中,做些瑣碎之事,實在是浪費了許多有才華的子。”
“那便允許子參加科考就完事兒。”
“還有夫妻和離,寡婦再嫁……”
“聽你的,都聽你的。”
“隻怕那些世家老臣會諸多非議,甚至說臣妾是個妖後。”
“世家門閥這種東西,嗬。”
謝遲已經膈應他們很久了。
兩人牽手下山,有說有笑,本以為大戰過後,該歌舞升平。
誰知,謝遲突然眼一閉,一個骨碌滾了下去。
“皇上——!”半山腰回響阮清淒厲的哭聲。
-
吳興城劫後餘生,沈家巨額家產全部被抄沒收歸國庫,祖宅和祭天塔全部被夷為平地。
郡守連升四級,上任之前,命負責整飭善後,安百姓,休養生息。
餘川重整人馬,帶兵北上。
而此時,夜彩與阮臨賦,分別由宇文洪烈和江疏護送,兵分兩路,眼看幾日後就可於上京城下會師。
兩邊的人馬都在眼穿地等著謝遲和阮清的消息。
可結果,盼星星盼月亮,等來的卻是,新帝於吳興城遭人暗害,傷重垂危。
謝遲快要死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啊飛啊,很快也飛進了上京城。
“快死了?”
趙王和楚王的腦袋,湊在一起,盯著那紙報。
他們嚴陣以待這麽久,隻盼著平王大軍前來馳援,箭都已經繃在弦上多日,就等著決一死戰。
可結果呢?
謝遲快死了?
那接下來,這皇位……?
趙王眼珠子一轉,“五弟,若論長,為兄我,可是癡長了你一歲啊。”
楚王一笑:“王兄也說了,不過是癡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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