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結婚了,又離婚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從來沒教過我做飯,可看了那麼多遍,也會了,我現在廚藝還不賴呢。……可我甚至沒有好好做一頓飯,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小沐是個好孩子,之前……他傷過我的心,但是后來他知道錯了,也改了。有時候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我會想,當初提出離婚,我是不是有點自私了,都沒為他考慮過。可是媽……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如果重來一次,那年的我們也許可以坐上前一趟火車,徹底離開帝都,離開那些苦難。”
平靜清淺的聲音,仿佛要道盡過往所有的憾。
桑晚坐在明的水晶棺前,看著孫月清安詳的像是要睡著的恬靜面龐,勾笑了笑,“媽,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樣,才能躲開這所有的坎坷和磨難。”
可后來才發現。
好像,避無可避。
畢竟不再當老師的孫月清,已經做遍了市面上所有能賺錢的職業。
如果孫月清不做保姆,也許早就輟學了,哪還能繼續上學?
做的太好,了家政公司的金牌保姆,繼而被蘇寶慧挑中,去了陸家。
如果不做那麼好,會不會,就避開了當年那樁事,不會因為殺人坐牢十年了?
可勤勤懇懇做事本來就是媽媽的個。
從來都是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最好。
本躲不開。
又或者,在桑大煒第一次手打人,媽媽決心離開的時候,不要抱著媽媽的大哭,不要那麼不懂事的喊“媽媽別走”,讓干脆利落的走了呢?
會不會好一點?
似乎也不行。
在火車上找到他們那次,桑大煒本沒打算搭理媽媽。
只一路拽著去了賭場。
媽媽只要扭頭不看,就能徹底離開帝都,離開桑大煒那個人渣。
可沒有。
一路跟著去了賭場,還扛了把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砍刀。
從來連都不敢殺,見不得的媽媽,那天勇猛大力的像是小人書里的孫二娘,前所未有的兇猛彪悍。
不會丟下生的。
思來想去,桑晚覺得,好像只有一個法子了。
“媽……”
如果做桑晚的媽媽要讓付出這麼多的代價。
那麼……
“下輩子,你別給我當媽媽了!”
眼睛腫的核桃一樣,滿臉是淚。
桑晚笑著,手去孫月清的臉。
卻只到冰冷的水晶棺,“下輩子,換我來當媽媽,換我來護著你,好不好?”
無人回應。
桑晚笑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腦海里盡是顛沛流離的年生活里,那些和媽媽在一起的幸福時。
又想到了樓野說,桑大煒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在的面前,打擾往后余生的生活。
桑晚看著孫月清,輕聲道:“媽,等到了奈何橋,一定記得多找孟婆討一碗湯喝。”
陪孫月清說了無數想要說的話,桑晚離開時才發現,外面飄飄灑灑的下起了雪。
這一年的秋天仿佛格外短暫。
一轉眼就了冬。
“樓野,明天我想再請一天假。”
“好,我跟程婧然說。”
“我想去趟墓園……”
“我已經……”
“樓野,我有錢!這可能,是我能為我媽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自己可以!”
“好,那我陪你!”
一整夜時睡時醒。
閉上眼,一會兒是老房子的書桌前,做作業媽媽打,看許久不筆,媽媽探過來看一眼,然后給耐心講題的畫面。
一會兒,是媽媽牽著的手,母二人奔跑在永無盡頭的巷道里,往前看不到盡頭,后有人在追的急迫。
“媽,媽……”
桑晚仿佛陷了一場醒不來的夢魘。
半夜時分,桑晚發起了高燒。
樓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量了溫喂了藥,又了私人醫生過來。
臨近天亮,桑晚才沉沉睡去。
……
孫月清下葬的那天,帝都下了第二場雪。
選了西山墓園東南角落里的一塊墓地,依山傍水,旁邊還有一棵樹冠茂盛的松樹。
“媽,我現在工作順利,生活順心,你別為我擔心,我會好好兒的!”
“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
安葬好孫月清,桑晚坐在墓碑前說了好多話。
起時,一陣清風吹過,墓碑前的雪花打了個轉兒,隨著清風一起飄遠。
桑晚回頭,正看到臺階下那道拔的背影。
“樓野,走吧!”
桑晚上前。
樓野看了看不再紅腫的眼圈,手暖了暖冰冰涼的耳朵,一路牽著的手走去路邊。
打開副駕車門,熱氣撲面而來。
樓野拍了拍桑晚的頭,“你先暖和會兒,我去跟媽媽說句話,很快回來!”
媽媽。
桑晚抬眼。
樓野像是沒覺得這稱呼有什麼問題。
關上車門,順著臺階一路走到了孫月清的墓碑前。
“媽,我是樓野,不知道桑晚有沒有跟您提過我!”
“您的事,我沒跟桑晚提。冤有頭債有主,等我查清楚,必定給您一個代,那些心思歹毒害了您的人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桑晚……我就不跟說了!兒也好婿也罷,這筆賬,算清楚了就行,是誰清算的,不重要,您說呢?”
“媽,我會好好桑晚的,絕不會再讓委屈,您放心!”
“……”
抬眼看去,只能看到樓野筆直的背影。
和墓碑一角。
不知道他跟媽媽說了什麼。
但桑晚大概能猜到。
他肯定會告訴媽媽,說他會好好照顧,連同媽媽那份兒一起,讓放心。
“樓野,謝謝你!”
樓野回到車里。
桑晚輕聲道謝。
樓野挑眉。
想說,你這幾天說過的謝謝,比我這麼多年聽過的加起來都多了。
還想說,跟我不必這麼客氣。
把冰冷的雙手遞給,看著手握住。
樓野將人拽進懷里,“真想謝我?”
桑晚點頭,“嗯。”
“那……以相許吧!”
樓野拍了拍桑晚的背,要一個答案,“行嗎?”
鼻尖是他上的冷杉香氣。
讓人格外安心。
越過車窗,能看到遠的墓碑,和被清風卷起的雪粒。
桑晚輕輕應聲,“好……”
邁赫調頭,疾馳駛離。
幾分鐘后,黑奔馳由遠及近,停下。
駕駛座里,陸瑾年下車,捧著一束白小雛走進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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