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日起，他徹底起了奪嫡的念頭，既然先帝和太子不留他，那他也沒必要顧及親。

皇室親本就薄涼，自小也沒到溫暖，徒手撕碎又何妨。

那晚，他被馮連寬等心腹護著離宮，在快要走出廷時，忽然瞧見一個捧著布匹的小宮從月門走過。

小宮十四五歲，碧綠，梳著兩個圓髮髻，如跳在春夜的芽，散發著生機。

可這樣的景，差點被幾個廷太監毀掉，幸好小宮機敏，拿出剛攀的太后施，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這才退了那幾個太監。

可小宮不知道的是，在跑遠後，年輕的二皇子在臨險境的況下，還是替教訓了那幾個太監。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殊麗全然不知的況下。

思及此，落在子後腦勺的手又輕了幾分，「走吧，送你回宮，我會跟陛下解釋，不會怪到你頭上。」

殊麗揚起臉，眉眼還有未褪的倔強，「真的？」

「嗯。」

不忍再逗，元佑率先邁開步子向外走，看似全然卸去了防備，卻在殊麗抄起花幾的琉璃瓶時，了耳尖。

殊麗沒做猶豫，揚起琉璃瓶，襲向他的後腦勺。

「砰」的一聲，瓶子碎裂，前方的男人應聲倒地，側額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殊麗握著殘破的瓶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裡淡漠，這人有仇必報，才不會接對手的施捨。

扔了瓶子，蹲下來尋起他的腰封，如願找到了上次還給他的元栩的腰牌。

有了這個，照樣能進宮。

起狠狠踢了他一腳，又將他費力拉起，扶到了背對門板的椅子上，繼而擺正他的坐姿，讓他靠在椅背上，不至於落在地。

之後，整理好自己，揣起腰牌拉開門，快步離開。

附近的幾名「恩客」相繼看過來，一人起走到雅間前，輕輕推開個門，發現主子背對著門口端坐，估著是放殊麗離開了，而不是殊麗自己跑的，於是跟其餘幾人點了點頭，示意一切正常。

其餘幾人繼續沉浸在歌舞中，沒有去管殊麗。

殊麗跑出教坊，雇了一頂轎子，離開了鬧市。

教坊雅間，元佑抬手了一下流的後腦勺，呵笑一聲，真是小看了，貓的爪子向來鋒利。

**

殊麗回到尚監時，木桃正躺在老爺椅上打盹，見到自家姑姑回來，迷迷糊糊爬起來，「姑姑，你去哪裡了？」

殊麗含糊回了句，並沒有將天子的行蹤講出來，走到銅鏡前拉開領，看著大片的齒痕，止不住的氣憤，天子前一刻還與耳鬢廝磨，下一刻就將丟棄，偏偏還不能與之老死不相往來，「夜深了，你去睡吧。」

見姑姑回來，木桃也安了心，掏出玉牌遞過去，將煜王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了一遍。

木桃離開後，殊麗倒在老爺椅上，陷回憶，不是唯唯諾諾，而是曾親眼看見過一名宮在拒絕先帝後的下場。

那是宮之後第一次瞧見腥的場面。

那時，在慈寧宮為婢，夜裡因為肚子，和另兩個婢跑灶房，想找找有沒有太后吃剩的夜宵。

慈寧宮有單設的灶臺，配置了兩個廚娘，一老一，年輕的那個生得，很侍衛們的喜歡。

那晚，們躲在灶臺下吃起豌豆黃，突然聽見一聲求饒，三人聞聲探出腦袋，瞬間目瞪口呆。下意識想去阻止，卻被另外兩個人按住了肩膀。

們可不想為宮裡的冤魂。

昏黃的燈火下，一龍袍的中年男子正著那個廚娘，廚娘哭著求他放過，聲音太大，招惹來了巡邏的侍衛。

先帝登時砍殺了湧進來的侍衛，又一劍刺穿了廚娘的嚨，冷著臉離開。

看到這一幕，當場嚇暈了過去。次日，廚娘和侍衛茍且的事被傳開，始作俑者卻毫髮無傷......

淋淋的慘象猶在眼前，使惴惴不安了許久。

可縱使如此，不代表不委屈、不心酸，宮中惡人顛倒是非，皇帝又晴不定，如此想來，那次與元栩的鄉間游是失去雙親後最簡單無慮的回憶。

耳畔迴起元栩那句「你若想通了，隨時知會我」，上心口，覺得這裡開始搖，單槍匹馬久了，或許真該給自己找個並肩同行的朋友，可自己能回報給元栩什麼呢......

有了這個想法，先是想到了木桃，自己若能提前離開，對木桃有多大影響？

看著手中煜王的令牌，定了定眸，左右今晚天子不會搭理，甚至不知已回宮，還不如趁熱打鐵，去忙活自己的事，不過，有了跑的教訓，不能貿然出宮，於是帶著玉牌去了福壽宮，跟太皇太后說起煜王之約。

太皇太后拍拍的手，「他還是懂得恩的，這事兒哀家來安排，今晚就送你出宮，天亮前再接你回來。」

有了太皇太后的應允，殊麗不愁會被人發現，等了不到一刻鐘，就被一個陌生面孔的宦領著離開廷。

殊麗從未見過這個宦，想是太皇太后培養的另一個心腹。

「到地兒了。」宦指著不遠的一頂轎子，將太皇太后的信到殊麗手上。

有了煜王和太皇太后的雙重信，殊麗很順利地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