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回到馬車前，拉過徘徊不前的殊麗，帶進了最小的，小到只能容下兩個人。

口傳來簌簌的風聲，殊麗蜷一團，了一眼各燃起火堆的山，「咱們不燃嗎？」

「此太窄，燃不了。」

元佑在口散落了一些釘子刀片，又灑了一把驅的藥，席地坐下，「你睡吧，我看著。」

瞥一眼他傷的小，殊麗於心不忍，「淋過雨，會染吧。」

元佑直，擋在口，漫不經心道：「小傷，無礙。」

殊麗沒親眼瞧見傷口，又聽他這麼說，也就沒再糾結。

裡蚊蟲比馬車上還多，時不時爬出黑乎乎的多爪蟲子，殊麗有點不適，借著月來回地觀察。

「你怕蟲子？」

「怕毒蟲。」

元佑丟給半包藥，示意撒在腳邊。

殊麗將藥丟還給他，不想再欠他的人，「你了傷，傷口會引來吸的蟲子，還是留著自個兒用吧。」

知見外，元佑嗤了一聲，扯開藥包，一腦倒在腳邊，就跟藥很夠用似的，毫不吝嗇。

殊麗有種說不出的覺，覺自己被照拂了，又覺不該接他的關照。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再不願接，也只能彆扭地道聲謝。

昨晚至今，謝他的次數屬實有些多了，元佑盯著被月映亮的瓜子臉，勾道：「上說謝多沒意思，以相許吧。」

月黑風高，孤男寡，加上對方慢條斯理的調笑，有種暗昧在空氣中流竄，避無可避。

殊麗捋捋散落的發，很想懟回去，說他別自作多，可一想到他的傷，沒好意思說出口。

他也只是毒些，輕浮了些......殊麗埋頭在雙膝上，思緒異常混，輕浮還不算惡劣麼，自己怎麼忽然替他開了？

一想到那幾次的經歷，殊麗又鑄好心壘，提醒自己不能對他心。

大雨初歇，水洗的夜空格外墨藍，星月璨爛，幾個有才的欽差走出山，去馬車上取來酒水，開始對月抒發懷。

山裡響起同僚們的捧場聲，又是掌又是起鬨，更有甚者，還提出要臨時舉辦一個類似曲水流觴的詩詞接龍。

可附近沒有河渠，連條小溪都無，只能由一人擊鼓傳花了。

眾人興致，唯有元佑不願參與，可出乎意料，他願意做那個擊鼓的人，欣賞同僚所作的詩文。

不僅如此，在聽見絕妙的詩句，還會用樹枝在地上記錄下來，再自顧自地道上一句「妙哉」，並會詢問禮部尚書，作詩之人的名字，若是生面孔，還會主過去與之流。

殊麗站在口，不覺得他是個會臣服於他人才的謙遜之人，可此刻，他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惜才的一種表現。

殊麗愈發看不懂他是個怎樣的人，怎能做到時而冷漠刻薄，時而古道熱腸。

自娛自樂後，眾人回到山歇息，元佑燃起風燈，將地上的詩文默默記在心裡，並整理了那幾個新晉員的名單。

「你要為陛下引薦他們？」

禮部是個聚攏才子的署，但很多才子因為品階低沒有機會面見天子，元佑是天子近臣，很可能天子之意，隨時隨地擇選人才。

「算是吧，你有才麼，也可以向我展示。」將薄冊放在膝頭，元佑好整以暇地看向。

殊麗覺得臉熱，接著夜掩飾窘迫，破罐子破摔道：「跟才沾不上邊，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本以為會換來男人的不屑和嘲笑，可對面的人只是淡笑一聲，中肯道：「你進宮太早，不怪你。」

那語氣與天子特別像，殊麗怔愣，壯著膽子瞧了過去，又覺得他們並不像。

天子斂低調，他肆意乖張，是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除了刺繡，你還喜歡什麼？或者說，有什麼心愿？」

不知他今晚怎就話多了，殊麗仔細想了想，仰頭盯著口外的星辰，「我想開個刺繡坊或布莊，自己做掌柜。」

元佑收好薄冊，深眸泛起不知意味的流，「你手藝好，但沒學過經商，未必能撐得一家店鋪。可先在別人的店中練手，等拉到主顧，再出去單幹。」

殊麗詫異於他會給出中肯意見，而今夜的他也格外隨和溫厚，與平時截然不同，「你不覺得我是在癡心妄想？」

「事在人為。」

「......多謝。」

元佑似笑非笑，「又謝我，真不打算以相許？要是以相許，我很快就能為你實現心愿。」

又開始不著調了，就不該對他和悅，殊麗側靠在壁上，不再搭理他。

有些人，總是得寸進尺。

作者有話說：

元佑：不該以先許？

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子醬 1個；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Kerry、冷風那個吹呀吹 10瓶；渣全都 5瓶；寥麓i 3瓶；宋祁言、佳 2瓶；月亮陳述罪行、小吳同學別鬧了、~浮生夢、Chrisley 1瓶；

第38章

車隊又行了半月, 步暑節氣，烈日杲杲，椅席炙手，禮部尚書將元利康到車隊前頭, 問他何時能降雨。

元利康笑道：「若是沒有估算錯, 不日就會降雨。」

欽差們將信將疑, 不過依著老一輩的經驗，過於悶熱下, 天氣會驟變，該到雨潤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