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起拉開牢門,請天子和馮連寬走了進去。
前侍衛拔刀護駕,被陳述白抬手制止。
一錦袍的天子坐在了簡易的木桌前,揮退了眾人,只留下兩個帶刀侍衛,「開始吧。」
陳呦鳴挪膝朝他叩頭,「二哥想知道什麼?」
一直以二哥相稱,而非皇兄或陛下,聽起來確也親切不,也是,一個自小在夾中生存的人,自然不缺察言觀的本領。
陳述白淡淡道:「你所了解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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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寢的庭院,煜王孤坐在樹下吹著簫,簫聲悠揚綿長,卻帶著一悲涼。
殊麗走出來,站在不遠靜靜聆聽,覺這個十六歲的年充滿心事,或許是在為那個素未謀面的皇姐擔憂吧,也或許是在為自己擔憂。
之所以選擇修行,無非是怕被天子忌憚,在皇家,最缺的就是親和信任。作為皇子,在富貴榮華之時,也註定要忍手足相殘的殘酷現實。
奪嫡路上無親,可沒有奪嫡想法的皇子和公主呢,也不得不捲權力的旋渦,溺得他們呼吸不得,正如此刻的煜王。
王敗寇,天子和前太子很好地詮釋了這個規律。
「殿下可想去天牢探皇姐?」
煜王停止吹奏,著幽幽濃夜中一片絢爛星河,自嘲道:「我若去看了,指不定會被朝臣彈劾懷有謀逆之心,不值當的。在皇室,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大,夾起尾、收斂才能保命。」
「那單純從上,殿下想不想見一見獄中的姐姐?」
「想,也不想,有時候,距離是個好的東西,見了或許就破壞掉了那種朦朧的,可不見又抓心撓肺。」
這一輩唯一的公主,本該千百寵地長大,卻了階下囚,旁觀者多都會唏噓,何況是同父的兄弟。
煜王放下簫,轉看向殊麗,「你穿紅很,但還是聽我一句勸,找機會離開皇宮,離開陛下,去過平凡的生活。」
殊麗低下頭,也想離開啊,可不放手的人是天子。
天牢,聽完陳呦鳴的說辭,陳述白輕點案面,陷沉思。據所言,周太妃是個不知的局外人,而也是被陳斯年所脅,才不得已做了傀儡。如此說來,陳斯年也沒顧及過所謂的手足。
「所以,欽差在你府中借宿時,你故意用貓吸引那個欽差去主院正房,是為了通過之口向朝廷求救?」
「正是。」
「那與你耳鬢廝磨的幕僚,只是你的心腹,與你沒有男之?」
陳呦鳴點點頭,眼角眉梢帶著瘀痕,「欽差偶然來我府中做客,對臣弟而言,是件驚喜事,臣弟便順水推舟,出破綻,引那欽差懷疑,也好暴份。」
「你一直在被陳斯年監視?」
「是的。」
「陳呦鳴,你需知道,你若敢設計騙朕,輕則人頭落地,重則,連同你的母妃一起被千刀萬剮。」
陳呦鳴以額抵地,「臣弟所言皆為實,願二哥考驗!但臣弟真的不知道陳斯年的藏之所!」
陳述白倒不擔心的欺騙,人心是最堅固的壁壘,也是最易坍塌的。離間,無疑是摧毀心壘百試不爽的法子。
沒幾日,一則消息傳到了陳斯年那邊。
天子要當街問斬陳呦鳴。
陳斯年笑了,繼續作著手中的詭異畫作,天子這招棋,可不止是在離間他和那對母,還在離間他和他的心腹下屬們。
一個連母親和胞妹命都不在乎的主子,會在乎誰呢?
就算下屬們明知這是天子的陷阱,還是會心存芥吧。
換位思考,若有一日他們落在了天子手中,也會落得陳呦鳴的下場。
比起玩弄心,天子棋高一籌。
陳斯年手中的畫作變得愈發猙獰,如同一隻垮山河的大手。
都是被先帝厭棄的孩子,都不是天選之子,憑什麼陳述白能篡位功,他就不能?
秋分過後,擇日問斬。
晌午時分,刑部尚書作為監斬,端坐室外大案前,了一眼日晷,正是午時三刻,他拿起火籤向外拋去,「時辰到了,上路吧。」
劊子手舉起鋼刀,朝著衫染的陳呦鳴砍去。
濺斷頭臺。
這一場景,深深印在了百眼裡,天子沒有虛晃一槍,而是真的斬首了這個手足。
急急趕來的周太妃當即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苒苒華休,草木凋零,人心漸冷。
醒過來的周太妃鬧著要見天子,如發了瘋般,質問天子為何如此無。
「就算陛下不念及手足親,也該念及哀家當年的養育之恩!你殺了呦鳴,於殺哀家有何不同?!」
嘶吼著沖向案,被侍衛摁在地上,狼狽不堪。
尊貴的太妃娘娘,了天子的庇護,又比宮人多了什麼?
陳述白從奏摺里抬眸,平靜問道:「母妃不是說,自打送走陳呦鳴,就與之徹底斷了聯繫,這會兒怎麼又來跟朕哭訴母了?」
「那是念想,念想!人可以不際,但不能沒了念想!」
「母妃還有陳斯年這個念想,不必太難過,朕一時半會還逮不到他。」
周太妃一直知道陳述白薄,卻不知他薄至此,毫不顧及往日之恩。掙開侍衛,緩緩向後退步,眼中漫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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