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仇都要被報復，何況是其他仇恨，禾韻自知深陷泥土，若想安然無憂，必須擇木而棲。在廷，想站穩腳跟，要麼依附權勢大的宦，要麼依附各宮貴人。

咬咬牙站起來，憑著最後一力氣推開兩個婆子，晃晃悠悠往司禮監走去。

宮中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再無其餘貴人，可自從太妃出事後，太皇太后明哲保，不願手，太后那邊......就更沒指，不落井下石都已不錯。

如今，也只有尋個宦庇護了，握拳頭，眸由哀戚變得堅定，沒有人會撈出泥潭，唯有自救。

司禮監除了馮連寬，還有兩個執筆老太監和一個新上任的提督太監，聽說那個提督太監年紀不大，三十上下，應該會喜歡送上門的對食吧......

禾韻心裡悲戚，但眸不變。要爬起來，不被任何人欺辱，甚至要還擊！

**

中秋將至，桂花飄香，一到這個時節，大街小巷開始出售桂花酒，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懂酒的人順著味道就能尋到犄角旮旯的不知名的酒坊。

中秋不止有賞月、飲桂花酒、吃月餅的習俗，還有觀的習俗。

在前朝時，每到中秋前夕，先帝就會帶上一兩個寵妃南下觀，到陳述白，他可不會為了觀察特意遠行，但還是帶著一些人去往最近的海域散心，也算是犒勞臣子、近侍和他們的家眷了。

此番隨駕的人不，殊麗也在其中。

殊麗自是不想去的，可架不住陳述白一記冷眸投來，識趣地收拾好包袱，與兩個管事代了尚監的事宜。

木桃有點艷羨，自被賣宮中，還一次沒有出去過呢，「姑姑，唔，姑姑......」

殊麗的頭，失笑道：「伴君如伴虎，出去遊玩等於半條命系在高臺，隨時有墜落的可能，羨慕什麼啊傻姑娘。」

木桃扁，「可我想去宮外賞月。」

每年都是在尚監這一畝三分地賞的月，跟井底之蛙似的。

看出木桃的熱切想法，殊麗有點為難，當晚守夜時，趁著陳述白心不錯，蹲在椅前為他捶，順提了句：「陛下，奴婢可以帶一個人同行嗎？」

既然都他看出木桃在自己心中的重要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這還是殊麗第一次主提要求，陳述白目未離書卷，「帶那個木桃的繡？」

「嗯。」殊麗更為賣力地為他捶，比之往日更為乖。

陳述白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上倒是近了人，「可以，但要是惹事，你來買帳。」

沒想到他會這麼痛快，殊麗仰著他優的下頜線，彎了彎角，「奴婢會看好，不給陛下惹麻煩。」

聖駕出行，上千軍相護，更有數十萬軍在皇城待命，隨時應對突變。

大將軍府最高的樓臺上，陳斯年正在為龐諾兒作畫，長眸轉向龐大將軍的車隊，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龐諾兒氣悶父親沒有帶隨行，而是帶了自己的兩個嫡兄，於是抱怨道：「帶大哥和二哥前去，有什麼好啊？兩人只會舞刀弄棒，怎麼取悅天子？」

嘟囔來嘟囔去，無聊地看向陳斯年，「喂，你是聾子嗎？」

作為的書畫老師，陳斯年不但沒有耐心開解，反而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加重了手中畫筆，染墨在畫中子的長髮上，「在下一介平民，哪裡懂得朝中事，小姐問錯人了。」

「也是。」龐諾兒拿起漿果，沒心沒肺地吃起來，「你覺著，我的骨相如何？」

剛好，陳斯年開始描繪的雙眉，皮笑不笑道：「人間絕。」

誰不願意聽誇讚的話啊，尤其像龐諾兒這樣的，「真的？」

「嗯。」陳斯年隨口應答，眼前浮現出了真正的絕，那抹茉莉長與青一起飄曳，得純然無暇。

他自認不是個見起意的人，可還是深深記住了那子的樣貌，殊麗，人如其名。

海上明月共生，不臨其境，難以領會其中妙趣。

當皎暉傾灑海平面，粼粼暈盪開浪波，靛藍深似傳來了鮫人的唱。

星月為燈，白浪逐沙，陳述白和臣子們赤腳走在海邊，著自然的妙境，聊著天南海北的趣談。

天子一直是個寡淡的人，若非他起興，沒人敢打趣，今兒不同，見著天子臉好，眾人說說笑笑，氣氛和樂，龐家大郎君更是講起了怪談，引出諸多辯論。

陳述白走在最前頭，沒有打擾他們的興致。

臨海的三層高臺上，木桃拉著殊麗月，興的像只雀鳥，唧唧喳喳打擾到了安靜賞月的煜王。

「你......」算了，今夜景宜人，不宜怨懟，煜王沒打斷，仰躺在貴妃椅上，雙手疊在後腦勺，浸潤在月中。

木桃捂住，朝殊麗眉弄眼，「道長要奔月了。」

殊麗笑道：「那你變兔子，讓他帶走吧，省得煩我。」

「我才不。」木桃歪頭靠在殊麗肩上，嘟囔一句，「我只跟姑姑走。」

「傻姑娘。」

姐妹二人相互依偎，靜靜仰綴於天際的圓月，握了彼此的手。

夜，其餘人圍坐在沙灘上舉杯，陳述白則帶著殊麗單獨在亭中用膳。

切下一片沾了蘸料的羊，陳述白遞到殊麗邊，「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