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年拍了拍龐六郎的腦袋，「一個傻子會記得傷他的人嗎？我要拉攏的是龐大將軍，不是這個酒囊飯袋。」

他表淡漠，眸無波，像是做慣了兇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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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六郎被人襲了，臉龐腫如豬頭，還有些呆傻，任憑龐大將軍如何問話也答不出來。

在自家府中遭遇襲，龐家面盡失，曾被龐六郎欺凌的同窗們暗自好，就連與之好的狐朋狗友也是暗地裡譏笑，沒有任何同心。

龐大將軍發了大怒，一邊派人調查，一邊請來太醫為兒子醫治。

從龐六郎的寢房出來，龐諾兒蹲在長廊上哭鼻子，從小到大，只有六哥哥最疼，一定要替六哥哥報仇。

「沒事吧。」

一道低沉男聲傳來，龐諾兒抬起頭，見傍晚霞中，湖綠衫的男子迎風而立，如夕斜照下灩灩流的一隅湖泊，引人勝。

「你何時過來的？」

怎麼沒有腳步聲？了眼角，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男子皮囊太優越，就是臉過於蒼白，有種病態的詭異。

陳斯年拿著手杖，敲了敲地面，往前走了幾步，「按著約定，來為小姐們作畫。」

六哥都那樣了，哪還有心思作畫，「改日吧，我讓管家送你回客房。」

「那好，小姐若是得閒，就去客房找在下吧，告辭。」說完，他拄著手杖離開，留下龐諾兒呆呆地佇立著。

可惜啊，是個盲人......

龐諾兒嘆了聲，復又想起自己的婚事，心中苦悶，太后和父親都希嫁進皇室，可天子本不拿正眼瞧，這麼傲的一個人，能忍下一次次的冷遇已是不易，哪還有奉承的心思了，可冠金閃閃擷取，天子也是數十年一遇的男子，這些都是吸引不斷往上爬的理由，不想也不甘敗給別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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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自己的外甥被襲，太后將自己派去送禮的宮人傳到慈寧宮，向們詢問了當日的形。

「你們說，殊麗也去了？」

「稟太后，殊麗姑姑是奉太皇太后的指令前往的。」

因周太妃的事，太后和太皇太后沉默了許久，都沒有主去挑任何事端，怕間接惹了天子不快，可如今，不，有人坐不住了。

太后沉著臉讓人備好膳食，親自去了一趟書房。

自打周太妃失勢，太后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書房，有意續起母子。

將瓷盅擺放在食桌上，太后說了些熨帖話兒，都是關心兒子的。

陳述白嘗了一口盅湯，淡笑道：「讓母后惦記了，朕會注意的。」

太后試著抬手，想他的頭，可剛一抬起，就見他眸微斂，趕忙收了回來，掩耳盜鈴地扶扶高鬢，「陛下可聽說了你舅父家的六郎遭人襲擊的事？」

本想藉機說叨說叨太皇太后，哪知陳述白卻道：「朕聽說此人囂張跋扈，仗勢欺人，被收拾一頓也好，知改是益，不知改就是頑固不化，沒什麼可欷吁的。」

太后再次佩服自己兒子的冷，不過善於察言觀的，不會去刻意他的底線，「也是，被教訓一頓怎麼也知道悔改了。」

幾乎是磨牙吐出的話，心裡怨極。

陳述白沉眉飲了盅湯，讓人送太后回宮。

兩日後，又到了出宮探陳呦鳴的日子，殊麗倒喜歡這個任務，畢竟能出宮氣，還能給木桃帶些藥膏和打發時間的小玩意。

明日守夜時，還得求天子為木桃開個小灶，準許太醫為木桃在宮中醫治，一想到又要求那男人辦事，殊麗歪靠在馬車中，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陳述白的兄弟姊妹生來聰慧，陳呦鳴在刺繡上的長進的確大大出乎了的預料，看著牆壁上掛著的百鳥朝圖，自嘲道：「我好像沒什麼能教給你的了，你可以出徒了。」

陳呦鳴笑著聳聳肩，「那以後，我開個繡坊，你做我的監工大師傅。」

「好啊。」

全當戲言，殊麗沒往心裡去，回去的路上，按著事先的計劃購置起藥膏和件。

自木桃傷，殊麗對這丫頭的疼更甚，不管買什麼都是最好的，令同行的侍衛們不覺驚嘆，殊麗姑姑對下屬也太好了吧。

離宮最近的路必然要穿過鬧市，殊麗再次見到了在街上擺畫攤的陳斯年。

男子換了一件布灰，米白襟口，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外衫，卻毫不減損他的風采，往人群中一站，卓爾不群、儀表堂堂。

與殊麗對上視線時，他起走過來，手裡還拄著手杖，「真巧。」

殊麗隨口調侃一句：「盲人畫師能一眼認出不算的人？」

陳斯年笑了笑，似秋風中的一道昳景，「西風掃過，不只捲來了落葉，還攜了娘子的味道。」

這話聽起來有種怪異的親昵，殊麗不適地看向他的畫板，空白一片，想是沒有開張，看他穿著布，怕不是把那湖綠錦當掉換銀子了？

為了報恩，殊麗又掏出錢袋，將剩下的碎銀放進了地上的鐵罐里，「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郎君若是理不了龐府的事……」

「沒事了，娘子不必掛心。」

殊麗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但街上人多口雜，不宜逗留。

告辭後，走向路邊的馬車，娉婷影映男人的黑瞳。